筆趣閣 > 放浪地球 >第二百零四章:絕望和希望(二)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缺口前,渾身髒兮兮的,背上還揹着一個小書包,不知道里面裝着些什麼。

    臉因爲長時間沒有清洗的原因已經變得漆黑,他邁着小腳丫,往前走。

    他雙眼緊緊的看着竈臺處,嘴裏不停的吞嚥着口水,在走至機甲身前時,倆只小手高高的舉着,用那稚嫩而又緊張的聲音磕磕絆絆大聲說着:“叔叔,我想喫東西,我沒有武器。”

    “我就喫一點點,我喫的很少的,就喫一點點。”

    機甲內的守備軍戰士一動不動,眼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紅了,他沒動,靜靜的看着他從他身邊經過,慢慢往裏走。

    長時間的缺少營養使得他前進的速度很慢,馬平安坐在搬出的椅子上,看着那個瘦小看起來有些髒兮兮的身影。

    一個幸運兒,從三十萬流民的口中活了下來。

    途中他摔倒了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咬着牙站起來,沒喊疼,也沒哭,只是小心翼翼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破布擦了擦眼睛,嘴裏小聲的唸叨着:“我不疼,我不哭,爸爸告訴我我最乖了。”

    馬平安沒動,手下的人想要上去幫忙但是卻被他阻止了。

    一個孩子既然能夠從三十萬流民的口中活下來,即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他既然活下來了,並且堅持到他出城救援,那麼就不能再把他當做一個孩子,他要繼續堅持下去,任何的幫助都會使得他軟弱,放鬆下來。

    馬平安平靜的看着那個瘦小的身影,平靜的吩咐道:“這個孩子以後可以在我們劃出來的這個圈內生活,不許他走出去。”

    他看了看外面,看了看那些流民的身邊,再沒有一個孩子出現在視線裏。

    他的語氣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我要他活着,他死了,你們全都得死,這是命令,也是我的警告!”

    戰時通訊頻道內陸續響起聲音。

    “是。”

    馬平安站起身,來到他身前,慢慢蹲下,將他抱了起來,往裏走。

    一塊被磨得尖銳的鐵塊插進馬平安的右胸,馬平安皺了皺眉,隨後又舒展開來,臉色不變的抱着他往前走,交給炊事兵。

    “把他的手和臉洗乾淨,給他點喫的,不要太乾,最好是稀的,看好他,誰敢搶他的東西,擊斃!”馬平安將男孩放下,隨手擦了擦胸口的血,混不在意身上已經開始流血。

    他沉吟了一會兒,接着又吩咐道:“他的東西給他留着。”

    馬平安說的是什麼,所有人都明白,沒人作聲,也沒人應答,只是靜靜的看着馬平安,看着站在他身邊的小小身影。

    好似有些乖巧,堅強,可手上那沾有血液的鐵塊卻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

    馬平安往回走,胸口處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叔叔,謝謝。”

    馬平安笑了笑,沒回頭,擺了擺手:“小兔崽子給我好好的活着。”

    “嗯。”

    “我叫呂樂。”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有時候很奇怪,無法直觀的看到,只能感受到,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一碗粥,還有一個雞蛋,再加上一小碟的蘿蔔放在小男孩呂樂的桌子上,炊事長笑呵呵的站在一邊看着他,不停的說着喫慢點,喫慢點。

    長時間的缺少營養,攝入食物的減少,胃部早就已經開始收縮,這個時候人不能多喫,只能喫上一點點,要把收縮起來的胃打開,不然的話,胃會炸掉。

    有了第一個成功的例子,流民羣開始瘋狂起來,擠嚷着往前走。

    人羣排成三條長隊,慢慢的向前移動,最先進去的人有資格坐在桌子上喫,後面進的只能站着,再之後,只能端着碗往外走,喫完之後又會再一次排隊,把碗放回去。

    一碗稀飯,半個雞蛋,再加上一點點鹹菜,就是每個人的標配。

    流民羣開始逐漸的恢復理智。

    有人失聲痛哭,有人,在喫完手上的東西后,往外走,拿出削好的木棍,插進自己的身體裏,倒在血泊之中。

    馬平安一動不動的看着人羣,今天他必須要在場,他要在這羣流民的心裏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無論好壞。

    有人變得更加的瘋狂,喫完自己的,開始盯上其他人手上的,爭搶,隨後被守備軍精準擊殺。

    有人衝向馬平安,掏出武器,但是沒等他們把手擡起來,就立即被擊殺。

    流民羣開始逐漸平靜下來,開始恢復理智,馬平安拿起擴音器縱身一躍站在機甲上,看着流民羣,緩緩說道:“從今天開始,城內有一口喫的,就有你們一口喫的,現在,你們要立即把城外所有的垃圾,帳篷,收拾整齊,還有那些屍體,焚燒之後掩埋。”

    “我不管你們之前做了什麼,你們流民羣之中發生了什麼,既往不咎。”

    “活下去,活到明年開春,就有喫的!”

    人羣看着他,有人大聲的質問:“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馬平安大聲的回答:“就憑現在的這一切,都是我給你爭取的,不然的話,你們只有一條路走,喫完所有能喫的一切,開始喫人,然後,活活餓死!”

    人羣開始紅着眼睛,沒人出聲。

    所有還活着的人,基本上或多或少都喫過自己同伴,自己同伴的孩子,女人。

    人羣開始動起來,有人背上城門處的屍體,往外走,有人回到自己的帳篷處,使勁,拼命,瘋狂的挖掘,一具具骸骨被挖了出來,然後被人運走。

    一個個身影開始獨行,走出流民羣,走進荒野。

    然後帶回一臺臺已經廢棄多時的機甲。

    凌小白也是其中一個,他拉着他的機甲,往裏走,將機甲放在守備軍的身前。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身邊開始聚集着人,相同的是,他們的身後都有一臺機甲。

    機甲上遍佈傷痕,一道道爪印即便是過了這麼久仍舊能夠很清晰的看清楚,所有的機甲都很乾淨,這羣人似乎非常注重機甲的整潔程度。

    他們舉起手,站在守備軍前列隊,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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