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時,位於龍脊山半山腰處,偌大的一個傅家卻始終燈火通明着。前門大院中,不是有一羣羣的傅家子弟在來回走動。
在傅家,對於許多人來說,今晚都是一個不眠之夜。
在李東八發話之後,傅家家主傅忠南便連夜緊急聯繫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當權者。與這些人商議着,儘快公佈李東八之所以滅了趙家一門的原因,好平息愈演愈烈的修行者討伐行動。
而在老崔等人回來後,傅家老祖身上的乾坤道印也不解自散了。據老崔的解釋,是因爲那道印只作用於三魂七魄齊全之人。而在李東八將那些拼湊的散魂驅散出去後,那道印便自然消除了。
在沒有了道印的麻煩後,白家家主白崇居擇定了下葬的吉日,就在一個禮拜之後。傅家老祖重新入土,這對於傅家老說,是頭等大事。重新堪選好的墓穴要挖,各類祭奠用品要準備,還有來自外界各方對於此事的關注都要一一處理。諸事齊辦,再加上時間緊迫。是以,幾乎一半的傅家人都在沒日沒夜地準備着。
而在白天就從冥思中醒來的李東八也是徹夜未眠。靠在窗邊,看着不停有人員走動的外頭,也不知想着什麼,忽而輕嘆一聲,拉上了窗簾。在經過夏三絕的一番規勸之下,李東八已經放棄了血洗修行界的打算。此時的心間的憂愁,完全是在考慮自身的問題。
心煩意亂之下,李東八拍門而出。想要到外面吹吹冷風,好讓自己的頭腦清晰一些。
在與夏三絕的交談中,李東八說出了自己的死兆,卻又沒有說實話。天要他生,他的確死不了。可如今天要亡他,他也不一定死的掉。只要他想,完全有機會可以避免這次危機完全可以再繼續生存下去。
早就受夠了百年孤獨滋味的李東八,尋死的決心比誰都要強烈,尤其是在見到了傅家老祖的遺蛻後,更是變得無比堅定。想要趁着這個機會,一舉切斷自己與陽世的一切羈絆,想要就此死去。
重新投胎做人也好,或是直接灰飛煙滅也罷。他只是不想再活着,不想再醒着了。每當想起那些一個個先他而去的摯友故交,李東八就曾無數次想着能隨他們而去,能放下世間的一切,去輪迴轉生。只是他不能
如今,終於有了跡象,終於有機會,他卻又開始猶豫了。
他放不下凌羽那個傻女人,也放不下一語和尚這一衆摯友。他不知道死亡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但他卻能知道,當他死後,他所熟知的這些人會是什麼樣。是以,在當感到自己死期將至時。李東八選擇了隱瞞,除了夏三絕以外,沒有告訴任何人。否則,以凌羽女道的脾性,任何傻事都做得出來的。
胡思亂想着,李東八已然走過了傅家的前院。擡頭四望,李東八輕笑一聲,繼續漫無目的地閒逛
忽然間,李東八很是無奈地想起了萱九娘來。也不知道她在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自己的結局。如果可能,李東八真的是想問問她,應當如何選擇。可是這永遠都只能是個奢望。而且,在白神相離世後,自己連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並不是說一語和尚等人不足以爲自己出謀劃策,而是他們無法做到永遠都在客觀角度上給自己建議。這一點,讓李東八深感無奈。若萱九娘尚在,若白神相沒死,那自己也不至於這麼糾結。
“前輩,怎這般時候,還到這裏”正當李東八沉思之時,前方忽然響起一人的問候。驚覺擡頭上望,卻見白崇居就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法壇上。
怎麼會走到這裏來了驚醒過來,李東八看着周圍環境。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走到了凌羽女道當初渡劫之處。苦笑一聲,隨口應道:“晚上睡不着,出來溜達溜達而已。你怎麼會在這裏”
“今晚晴空,剛好又有時間,就帶這小子出來說教說教。”在李東八面前,白崇居收起了往日的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在李東八走近後,更是正兒八經地行了個晚輩禮。
待行近了法壇,李東八這纔看見處於中心處,正舉頭望天的白元清。輕笑一聲,示意白崇居免禮。收回了思緒,李東八一躍跳上法壇,問道:“教他觀星”
“是。”白崇居恭敬地回話道:“這小子五品即將到達六品,所以先教他觀星的要訣,免得以後丟我白家的臉。”
李東八仰頭往着天空,今夜天象甚是明朗,再加上傅家位於半山腰處,遠離城鎮。而法壇又距離傅家大院稍遠,沒有光幕的影響下,在法壇上,可見滿目璀璨的星空。
不知多久未曾見過如此繁星密佈的夜空,看着漫天的星光,李東八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也逐漸變得開朗了起來。輕聲笑道:“那就好好教他吧,別總是讓他吊兒郎當的。”
見白元清依舊仰着頭,嘴裏不停地叨唸着,似乎在記着星圖相術,李東八也不去打擾他。與白崇居交談幾句後,不想在這裏妨礙白崇居的教學,道了聲別,便準備返回傅家。
白崇居附應着,送李東八下法壇。但兩人還沒走幾步,忽而聽聞身後的白元清驚叫一聲:“老爹快看,好像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這白元清怎麼記個星圖還有那麼多破事李東八一愣,兩人齊齊回頭望去,卻見白元清神色慌張,不似在搗蛋的模樣。白崇居眉頭一緊,同時擡首望向星空,手指連連掐動着。
也不知他是發現了什麼,臉色變得異常的嚴肅,而在不遠處的白元清也是保持着和他老爹一樣的神態。李東八見狀,暗暗沉下了心來,能讓兩個相師都同時露出這般姿態,怕不是個小事
果然,不多時。只見白元清兩父子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異口同聲地驚叫道:“有人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