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呼一口氣,舉頭望天。此時已經冬季,寒風不時颳起,吹得衣物獵獵作響,李東八雙眼觀天,渾然不覺涼意。冬季的陽光,永遠都是這麼軟綿無力,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舒坦之下,懶意萌生。
緩緩閉上雙眼,靜心傾聽着或遠、或近的海浪聲,不時地從天空上傳來海鷗的鳴叫,胸中澎湃之情激盪無比。如果沒有那麼多事,該多好。如果我只是普通人,又該多好……
“想什麼呢?”忽而身後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李東八驚醒回望。凌羽女道俏眉微皺,抱着厚衣走了過來,爲李東八披上。
“你我皆是習道之人,這點寒意,哪裏用得着穿這麼厚。”李東八莞爾一笑。兩人修道有成,體外自然有道氣驅趕寒意,根本用不着裹着這些礙事的厚衣。雖是這麼說着,但李東八還是穿上了衣服。
凌羽女道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眼中的歡喜卻出賣了她的想法。似是細心的妻子一般,替李東八撫平了衣領,輕言道:“不穿多點,看着擔心。”
此地少人,凌羽女道少見地擺出了小女人心態,李東八訕然笑了聲,卻沒有答話。心中微嘆,放眼前望,卻想着另外一件事。縱使自己有心求死,但真的取到了完整的三死金,自己真的會毫無牽掛地死去嗎?
世俗中,紅塵裏,太多的事,太多的人,讓李東八始終放心不下。若不能解決、處理好,哪怕自己真的可以死,也不能安心離去。想着想着,李東八忽然苦笑出聲,回頭道:“有時間得跟和尚聊聊纔行……”
“找他有什麼好聊的。”一提到一語和尚,凌羽女道的臉色頓時又冷了下來:“一個註定斷子絕孫、無家無國之人,能有什麼好話說。”
李東八再次輕聲笑了出來,卻沒有迴應。凌羽女道與一語和尚向來不合,並不是因爲凌羽女道心眼小,故意找茬。也不是因爲一語做過什麼事,得罪了凌羽女道。而是因爲佛門和道門天生的道義相背。再加上一語和尚曾當着她的面邀請李東八修佛,這才讓凌羽女道一直沒有好臉色給一語和尚看。
“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你到底在尋找什麼?到底在意着什麼?”李東八沒有迴應,凌羽女道心思玲瓏,不難看出短短數年間,李東八心性的轉變。輕聲問道,同時靠在李東八的身上,雙手自然挽着李東八的臂膀。
李東八稍一愣神,卻也沒有做出動作,欣然接受了凌羽女道這一小動作。二人如同情侶一般,立於船頭,望着海天相接之處。良久後,李東八沉聲道:“那東西……過於驚世駭俗,知道了的話,對你反而沒有好處。不到非必要,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斟酌一番後,李東八儘量挑着不會刺激到凌羽女道的詞語來說。不過心中同時輕嘆,要是凌羽女道知道他實際上是在找死,又該作何想法?要猜凌羽女道的想法並不難,想到自己死後可能對她造成的後果,李東八索性隻字不提。
“嗯……”凌羽女道輕咬下脣,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李東八的脾氣,她一清二楚,既然對方不願意和她說,只能說明李東八現在要做的事,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自己硬要知道,反而無益。明白李東八雖然對自己不曾展現過溫柔,但也在處處爲自己着想,凌羽女道心中一喜,眉眼帶笑。
緩了會,凌羽女道眉頭微微一皺,喜意全無,面色凝重。旋即才又緩和下來,輕聲問道:“你和那個陳煥生是怎
就看李東八對陳煥生的態度,已經明擺了不妥他了。但李東八先前沒有說過緣由,而且李東八心裏不知道藏了多少事,凌羽女道就算再機敏也猜不到原因。見現在無人之下,凌羽女道才問出來。
“他?”想起陳煥生,李東八冷笑一聲:“一個將死之人而已。”
早在陳煥生取出那份名單的時候,李東八就已經對他宣判了死刑。殺了他,只是遲早的事,只是不知道陳煥生還留着什麼後手,還知道多少事情,更不知道他對那個姓‘廖’的人做了什麼事,所以李東八才留着他。等他沒了價值,就是李東八索命之時。
“嗯……”對於李東八的回答,凌羽女道沒有過於的訝異。既然李東八說他該死,那就該死。她也是修道者,道者講究隨心,該死之人,不能留。否則將會滋生心魔,不久前,李東八也是這個原因,才使得妖龍暴動,險些誤殺友人。
“你說上了船後,一直有種怪怪的感覺。”李東八同樣凝眉道:“我也有,好像……再被人監視,偷窺一樣。”
“對,就是這種感覺,怪彆扭的。又找不到是誰,煩得很。”凌羽女道好看的面容冷了下來。自打開船後的這段時間裏,只要一出艙房,就像一直被人盯着看一眼,渾身難受。可偏偏就是找不到是誰在暗中窺視。
這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放在別人身上還好,凌羽女道可沒那麼好的脾氣。但實在是無跡可尋,而且被監視的感覺時有時無,凌羽女道煩悶之下,才陪李東八出來甲板透氣。
“不用管他。”李東八呵呵一笑,眼中滿含寒意,笑道:“應該是陳煥生玩的把戲,待這件事了了,我首先結果了他。”
凌羽女道會心一笑,李東八這種不經意間透發出來的霸者之氣,纔是最讓她着迷的地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心中忽然一緊,望向李東八,而後者也同時望着她。忽然,兩人異口同聲,輕言道:“有人來了!”
二者聽力過人,就在方纔,同一時間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這船上除了開船的幾名工作人員以外,就只有李東八四人,還有就是幾個一直沒有露面的,陳煥生請來的那幾個人。
聽着腳步聲,李東八心中稍微確定下來。腳步沉穩,不輕浮,每一步都極有規律,不是修行中人是做不到的。既然不是工作人員,也不是一語和尚,那就是陳煥生所說的,協助他的人,也可能是暗中窺視着他們的人。
隨着聲音的接近,兩人順着海風,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只不過李東八怎麼聽,就怎麼耳熟,只是耳邊不時颳着海風,讓李東八也不敢確定。
“這樣不太好吧,要是給發現就麻煩了。”其中一人道。
“不就出來吹吹風嘛,能有什麼不好。”另外一人哼哼唧唧道:“他們應該都在艙房裏,怕什麼呢。再說了,你不是準備在房間裏悶四五天吧?”
“要是被人看到怎麼辦?”那人還是有些猶豫,但是腳步卻一直沒有落後。
“看不到的啦。”那人語氣很是肯定道:“那傢伙現在肯定在房間裏跟那女道士親親我我,放心吧。”
說着話,只聽咔嚓一聲門響,艙門打開,還在船艙內的兩人擡眼一看,正好與李東八對了個正着。見到來人,李東八瞪大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提聲問道:“你咋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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