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着許多狐狸。
白狐、赤狐、黑狐、棕狐等等毛髮色澤不同的狐狸，各居一處。
而在最上端的一頭狐狸，是灰白色的。
它眼神黯淡，像是風燭殘年。
“外頭有風聲。”
老狐狸眼神中，倏地閃過一縷精光，然後吐出一顆珠子，砸在了前方的水池中。
水池濺起一片。
但濺起來的水，卻沒有落下，而是憑空凝成了一面鏡子。
珠子下的光芒，往上照耀，映射在水鏡之上。
而水鏡之上，便見大批兵馬，刀槍寒芒，往這裏趕來。
往年京城皇族，每逢祭祖節日，也有祭祖之舉，但此時也沒有到日子。有時候，京城皇族遇事，無法決斷，也曾試圖祭祖消災。
但是這一次，顯然不是。
不見皇族衣着之人，也不見祭拜之物。
此行頗具殺機，而不見崇敬之色。
當前十二個道士，六大元境，六大內境，足以組陣。
而最中間那輛馬車，映照出來，似是空車。
“難道是上一任老國師來了？”
老狐狸眼神變幻，它渾身一抖，倏地化作一個老嫗。
她身着灰白衣裳，皮膚微皺，眼神卻極爲明亮，髮絲已經泛灰，伸手一招。
頓時就有一棵樹木，化作柺杖，落在手中。
而就在她化身爲人的瞬間，綻放出了一縷極爲凌厲的氣息。
這方洞天福地，極爲廣闊，不亞於一座城池。
但氣息瞬間遍佈全城。
“姥姥。”
“怎麼回事？”
“怕是出事了。”
“快聚過來。”
各處的狐狸，響應姥姥的號召，紛紛變化，從狐狸的原身，幻化爲人。
只見許多人影，紛紛趕至姥姥身旁。
來人之中，多半爲女子，小半爲男子。
聚到姥姥前方的，則都是美貌女子，有中年美婦、有青春女孩、也有少女孩童。
至於男子，站得靠後。
凡塵俗世中，男尊女卑，但在這一族中，狐女的地位，顯然更高一些。
“外界有敵。”
姥姥說道：“有一尊地仙，率六大元境，十三內境，數千甲士，已朝此處趕來，但見滿懷殺機，不像前來祭祖，多半是我狐族已經暴露。”
這話一出，衆皆驚駭，議論紛紛。
“我狐族安穩多年，如何被人知了老巢？”
“這一次莫非大禍臨頭？”
“不要慌亂，我狐族也非弱小可欺，姥姥同爲地仙，也不怕對方，我偌大狐族，八大太上長老，三十長老，已然化形者二百餘，難道還怕了他們？”
“姐姐說的是。”
“不必慌亂。”
姥姥擡手一指，說道：“無論什麼情況，且先安定下來，你等嚴加防範，姥姥我且先探上一探，不可妄動。”
衆人盡都應是。
——
外界所在。
皇陵已被兵馬包圍。
刀槍相對，指向前方。
十二道人，各自結陣。
而那一輛馬車，已經徐徐而來，到了最前端。
“沉睡於此的皇族先輩。”
“貧道天元子，前一任國師。”
“因貧道不察，皇陵竟被妖孽所侵，列爲皇族先祖，無法安息，着實罪不可恕。”
“今日到此，貧道必將肅清宇內，蕩平妖孽，還皇陵一個安穩。”
這老者仙風道骨，赫然是當日準備前往皇宮斬殺蛟龍，卻被袁年攔下的那個老道士。
此時此刻，這老道士神色冰冷，眼含殺機。
他劍指前方，喝道：“老妖，你要自己出來，還是貧道殺進去？”
——
狐族姥姥還藏在內中。
她還抱有僥倖，若是這一次，依然只是祭祖，便也罷了。
但那老道士，一言道破，絕了她的僥倖之心。
“果然是暴露了。”
狐族姥姥屈指一點，傳訊各方。
頓時無數狐族強者，聚集而來。
能夠化形的，道行都已不低，不遜色於人族的內境強者。
至於不能化形的，也有不少，堪比外境強者。
這位姥姥招來的，都是已然化形的，少數尚未化形，但卻也堪比外境一品。
“着實不能抱有僥倖之心。”
姥姥嘆道：“這老道士，是衝咱們來的，這洞天福地，是本族的根基，不能有損，不能放他們進來，更不能任他們攻打，只好在外應戰。”
“大禍臨頭，無法避免，也只好戰上一場了。”
“姥姥放心，我等絕不懼怕。”
“修行多年，總有劫數，就當是本族的劫數了。”
“不錯，藉助皇陵修煉，藉助天下氣運，也難免會遭到氣運反噬，誕生劫數，今日大概就是劫數臨頭了。”
“那就度過劫數，定能再高一籌！”
“你們能如此想法，甚好。”
姥姥點了點頭，甚是欣慰，她沉聲說道：“今日也不見得一定會敗，但從眼前來看，姥姥我拖住這老道士，你們未必輸給他們……想滅我狐族，還是他們被我狐族所滅，還不一定呢。”
這話她也只是學着人族鼓舞士氣罷了。
對方既然有備而來，又怎麼可能只是這樣的陣容？
後面恐怕還有強者趕來。
現在只能先看看，能否講和，退讓一步。
若不能講和，便不能等到對方援手來此，則要即刻開戰！
而且需要速戰速決，準備轉移狐族的洞天福地！
“出戰！”
——
數千精兵，圍住皇陵。
十二道士，結成陣法。
當頭一位老道，手執法劍，指向前方，凌厲至極。
他的氣息，幾乎衝上雲霄。
上方藍天白雲。
可原本層層朵朵的白雲，在他拔劍出鞘之後，已經零零散散，宛如柳絮一樣。
就好像是他劍氣沖霄，絞碎了雲層。
“老道士！”
前方虛空倏忽扭曲。
當頭走出一個老嫗，手執柺杖，老態龍鍾。
而在她身後，不斷有狐族的強者走了出來，均是已經化形的狐妖，變成人類的模樣。
——
“姥姥……”
小狐狸唸了一聲。
唐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示意她安心。
——
“妖孽！”
老道士喝道：“今日你劫數到了！”
老嫗嘆了一聲，說道：“老國師，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既然你認了出來，我等給你賠禮道歉，以寶物賠償，從此搬遷，如何？”
老道士劍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