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這異世,也有一年多了。一年不長,可是這一年的經歷,卻讓慕容瑾覺得,這一年竟有十年之久。她雖然時時警覺,保持清醒,卻在不知不覺中,身陷其中。
特別是這次,慕容瑾在蕭衍出征之前就覺得有異樣,心中隱隱不安。果然,西涼與大曆竟真的放下往日恩怨,聯合設計大蕭。若不是有人從中調劑,不可能達成共識
但是西涼與大曆,若只是爲了擴充疆域就能結盟,那兩國早就結盟了。想必,其中還有更大的利益,亦或是,他們所圖,並不止於此
是什麼呢
而從中調劑的人,又是抱着什麼態度出於什麼目的
慕容瑾眉間緊皺,她總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推動着這一切。而那隻手
霎時,慕容瑾目光突變,如同利箭,手上的銀針已然到了指間,猛地擡手向着屋頂。
“徒兒哎”
慕容瑾聽到這一聲時,手中銀針已全數拋擲出去。慕容瑾修長的手還停留在空中便看到來人身形敏捷,原本直奔着自己的身影因爲慕容瑾的飛針而左右跳躍閃躲。
慕容瑾聽到那聲“徒兒”時,已經反應過來了,但是也收不回飛針了。只見那人身手敏捷,但慕容瑾的飛針也不是好躲的,雖然沒有什麼特技,但卻是直直地衝着要害去的。
好一會兒,那人才落在慕容瑾的跟前,吹鬍子瞪眼地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人,畢恭畢敬地行禮:“師父。”
殷三原“哼”了一聲,緊接着又有一人從天而降,落在殷三原身旁。於是慕容瑾又對着那白色身影行禮:
“竺勻大師,好久不見”
殷三原見慕容瑾剛剛出手那麼精準狠決,此時卻淡然自若,心中不悅,揹着手認真地問慕容瑾:“徒兒見到爲師不驚訝,不開心嗎”
慕容瑾見殷三原理所當然地端起“師父”的架子,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師父能夠提前通報一聲,我會更開心”
殷三原見鬼了似的看着慕容瑾,一臉嫌棄地說:
“咱們師徒見個面還要通報,矯情”
慕容瑾更加無語,自從做了殷三原的徒弟,他不但常常坑騙自己,而根本就沒有教過自己任何指使本領,反而還讓自己教他解凜寒毒的針法,這算是哪門子師徒究竟誰是師誰是徒
不過殷三原仔細研究過蕭衍身上的毒三個月,爲了解毒,她忍了。於是慕容瑾轉移了話題:
“我以爲師父今天趕不回來。”
殷三原聽到這話神情變了變,隨即問道:
“燕王今天毒發了嗎”
慕容瑾如實回答:
“嗯,服下解藥了”
殷三原嘆了口氣:“哎,來晚一步”
慕容瑾聞言猛地擡頭看着殷三原,心中一驚,“怎麼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殷三原看着慕容瑾那雙桃花眼目光灼灼,充滿期待,有些尷尬地乾咳了兩聲,然後開口:
“沒有
慕容瑾微微一怔,是她心急瞭如果有那麼容易找到,又怎麼可能拖到現在呢慕容瑾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冷靜,開口說:
“他前幾日受重傷,我便讓他毒發就服下解藥”
殷三原恍然大悟,“哦對我們在回來的途中聽說了”他們原本是趕去雲城城外的駐地的,但被告知蕭衍受傷回雲宅養傷了,所以才又到了這。
剛剛殷三原被慕容瑾的飛針吸引,後又因爲慕容瑾一臉冷淡,才忘了這茬。
慕容瑾想起今天蕭衍毒發時,症狀依舊與以往大致。只不過,這次似乎沒有之前她親眼所見的那兩次毒發那麼猛烈。
只是臉色蒼白得像白紙,有些瘮人,服下解藥之後,也才昏迷了半時辰,然後就睡着了。慕容瑾看着這些細微的不同,擔心這毒難道又變化了
慕容瑾看殷三原與竺勻風塵僕僕趕來,連忙問道:
“師父和大師此行,可有收穫”
殷三原聞言立刻挺直腰板,負手而立,正色道:
“沒收穫敢回來見你嗎”
慕容瑾心裏一動,就算沒找到解毒的法子,那知道蕭衍中的是什麼毒也是一大進展於是便伸出手,做出“請”的手勢,向着着前廳的方向,對他們說:
“那前廳請,我們邊喝茶邊詳談”
誰知殷三原只是淡淡一瞥,看了慕容瑾一眼,清了清嗓子說:
“既然燕王已經服下解藥休息了,那也不急於一時了,明天再說爲師奔波了一個多月,實在是勞累疲憊,聽說這宅子裏有一池溫泉,睡覺之前爲師得去泡泡纔行”
殷三原一說完便甩袖離去,留下慕容瑾和竺勻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慕容瑾看着殷三原悠閒地往溫泉的房裏走去,拼命地按耐着自己想要衝上去給他一掌的衝動。
竺勻似乎感覺到了慕容瑾的不悅,乾咳一聲後對慕容瑾說:
“燕王妃,貧僧可以跟你說一說”
慕容瑾看着一身白色袈裟的竺勻,依舊清風霽月,溫潤平和的模樣。剛剛的怒氣就平靜了幾分,點了點頭應道:
“那就多謝大師了,請”
前廳,燭火跳躍。
桌上的熱茶煙氣嫋嫋,給這安靜的屋裏,平添了幾分氤氳之氣。
許久,慕容瑾纔開口:
“所以說,王爺身上所中的,就是西涼三大祕毒之首血蠱”
竺勻唸了一句佛號,頷首回答:“正是”
慕容瑾垂眸看着杯裏黃褐色的茶湯,在安昭寺的時候,林希提到血蠱,是有意還是碰巧
而他說,自己若是拿出誠意,就可能得到解藥。誠意他一個大夫,需要自己拿出什麼誠意而他要的,肯定不是爲了診金
他究竟是什麼人
至於解藥,他說得摸棱兩可,只說血蠱的毒理和特性,也沒明確地說他就有解藥
至於血蠱的毒理和特性
慕容瑾擡眸看向竺勻,琥珀色的眸子在燭火下熠熠生輝,耀眼無比,“大師和師父可是查到了血蠱的毒理和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