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尊貴無比的皇帝,此時除了守在殿內的內侍宮女,宮妃皇子,竟無一個人守在身邊。
“咳咳”
龍牀上的人沉默了十多天,此時竟然有了聲響,劉天慶聞言立刻讓人去請太醫
皇帝醒來,劉天慶連忙上前,伺候着皇帝喝水。太醫匆匆趕來,又是診脈又是詢問,忙碌了好一會兒纔開了方子,然後退了下去。
劉天慶看着眼裏恢復清明的皇帝,老淚縱橫,皇帝又咳了幾聲,接着給了劉天慶使了個眼色,劉天慶隨即明白,帶着守在殿裏的內侍宮女退了下去。
皇帝見殿內空無一人,才用虛弱的聲音交了一個人的名字:
“暗影”
灰色的身影突然落在龍牀跟前,被喚作暗影的男人單膝跪地,聲音有些激動:
“主公您昏迷期間,屬下實在是膽戰心驚”
皇帝聞言又咳了兩下,擺了擺手,阻止了暗影想要遞水的動作,開口問:
“剛剛聽太醫說,朕昏迷了十一日”
暗影收回動作,立身俯首應道:
“是主公是初八上完早朝忽然暈倒,今日已是十九”
皇帝半靠在枕頭上,原本不怒而威的儀容,此時倒顯得有些蒼老。他閉目了一會兒,纔開口繼續問:
“那朕昏迷的期間,可有發生了什麼誰主持朝中大局”
暗影不敢有片刻耽誤,立刻回答:
“回主公,前線傳來戰報,西涼軍兇猛,我軍損失慘重燕王殿下率五百精銳掩護我軍撤退至防線以內。不過,燕王殿下最後拿下了西涼領軍的項上人頭,但身受重傷。而朝中大局”
暗影說道朝中大局,下意識地猶豫了一下。
皇帝聽得眉頭緊皺,沉下聲命令:
“有話直說”
暗影這才說了出口:
“是以丞相爲首的內閣大臣還有六部,均以建議讓太子殿下監國。所以此時,是太子殿下處理朝中政務”
皇帝猛地看向暗影,那雙被眼皮壓着的眼睛此時顯得有些疲憊,看起來很是滄桑,只是聲音有了幾分力度:
“太子太子不是被朕禁足東宮一個月了嗎”
暗影皺了皺眉,但還是把了解到的情況跟皇帝稟告:
“朝中大臣說,再沒有比太子殿下更合適的人選了,非常時期,他們到時候會跟主公請罪的”
皇帝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冷笑道:
“先斬後奏呵呵,真不就是讓他禁足期間不準過問朝政,他就那麼心急咳咳”
皇帝說道最後,咳了
起來。
暗影驚慌地跪倒在地,抱拳勸慰:
皇帝咳得老臉通紅,憤怒地拍了拍牀褥,“愚蠢真是愚蠢”
暗影見狀又不敢輕易觸碰龍體,只能跪着勸道:
“主公,龍體爲重啊少主年輕氣盛,一時咽不下這口氣,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帝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呼吸也恢復了正常,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影。聲音因爲咳得厲害,此時十分沙啞:
“涼妃呢”
暗影聞言大驚,臉色也大變,來不及掩飾。
皇帝見暗影沒有回答,眼裏的驚慌十分明顯,便冷笑問:
“怎麼才十一日,你也投靠到太子麾下了”
暗影聞言立刻額頭貼地,一字一句地說:
“屬下絕無二心若是主公不信,屬下願以死明志”
暗影是皇帝的暗衛,從皇帝還是太子,是儲君的時候就保護皇帝了。皇帝登基以後帶兵出征,兩人還一同上過戰場,共過生死,早就超越了主僕之情。
所以皇帝纔會如此相信暗影,皇帝也知道暗影也絕不會背叛自己。他剛剛那麼說,只不過是在警告暗影,不要試圖對他有所隱瞞。
皇帝聽到暗影說“以死明志”的話,語氣有些鬆動:
“既然不是,那就回話”
暗影這才直起身子,如實回答:
“涼妃娘娘在主公昏迷之後,也昏迷了。皇后娘娘派了太醫前去查看,還派了好些人去照料。”
暗影知道皇帝十分寵愛涼妃,就連昏迷之前也還不忘維護涼妃,就是怕有人以西涼入侵,涼妃爲同黨爲由爲難涼妃。
而皇帝昏迷之後,涼妃卻也莫名其妙跟着昏迷。皇后趁機派自己的人進入涼妃的涼竹宮,說是要遵從皇帝的旨意,讓人精心照顧涼妃。
皇帝聞言眼裏閃過怒氣,冷笑說:
“哼,照料是幽禁吧”
暗影聞言不敢應話,只是跪着頷首。
殿裏的燭光灼灼,不知哪個窗戶沒有關緊,秋風吹了幾年來,吹得那龍牀帷帳輕輕飄動。
九月二十一,蕭懿派趙非送軍報到雲宅。
西涼軍昨日發起攻擊,蕭懿與蔣大將軍各司其職。蕭懿帶領弓箭手在蔣振楷的先鋒隊之後,先鋒隊一邊抵禦進攻的西涼軍,弓箭手在後面壓制着西涼軍的弓箭手。
戰況激烈,已經歷時一天一夜,戰火從未停歇。慕容瑾送來的特製長弓果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長弓大而輕巧,長箭卻長而鋒利。與尋常弓箭不同,長箭對那些勇猛的西涼將士,不再是“牙籤”了。
但即使如此,如今兩軍交戰,戰況暫時還是平分秋色,不容樂觀。蕭衍得知戰報之後,並未做出任何指令和建議,只是讓蕭懿與蔣振楷務必守住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