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寧這招出其不意,殺得大蕭措手不及,於是又拿下了邊境的兩座城池。
直至今日,北寧已經侵佔了大蕭六座城池,而十萬大軍尚未出師便打了敗仗,士氣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不得不說,寧辰這一招,實在是高
不用猜,皇帝得知了這一消息,必定暴跳如雷。
據說,他當時氣得把滾燙的茶杯,扔到送軍報的將士身上。
此時,御書房。
丞相李默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宮女收拾被皇帝摔在地上的奏摺,上前一步道:
“皇上息怒祁王殿下行軍勞累,被寧世寧辰佔了便宜也是情有可原。”
乍一聽,以爲李默在爲蕭懿打了敗仗作解釋,然而事實卻適得其反,這摸棱兩可的解釋,聽起來就像是接口。
而站在前面的蕭鸞,難得地與李默意見不合:
“雖說如此,但五皇弟也沒有多少打仗經驗,考慮不周,怎的蔣大將軍也不提醒提醒”
蕭鸞這話說得很巧妙,既直白地指出蕭懿沒有經驗,亦隱晦地告訴皇帝,蔣振楷有經驗卻沒有告知蕭懿,是否別有用心呢
說完之後還不忘衝着站在對面的蕭衍挑眉,挑釁十足。
皇帝聞言臉色更加陰沉,緊抿着嘴脣沒有開口,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
兵部尚書聽到蕭鸞的話,忍不住冷哼一聲:
“太子殿下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蕭鸞臉上一僵,兵部尚書這是在說他從未上過戰場,亦不瞭解當時的情形,卻在這裏說風涼話
這無疑踩到蕭鸞的痛處,他身後有丞相爲首文臣支持,卻偏偏沒有上得了檯面的武臣可與蕭衍匹敵。
否則也不會讓蕭懿撿了這麼個大便宜,他還不能在背後說他幾句出出氣
蕭鸞鐵青着一張臉,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
“哼,本太子只是就事論事,尚書大人又何必如此偏激呢”
兵部尚書聽着蕭鸞這一句蒼白的辯解,懶得開口回覆,只是偏過頭,不再看蕭鸞。
蕭鸞被他這一無視自己的行爲所激怒,指着他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皇帝把這一切看在眼裏,臉色緩和了些,皺着眉頭出聲問:“燕王如何看”
蕭衍一直在一旁靜靜地聽着,並沒有發言,此時被皇帝點名,這才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
“兒臣遠在京都,並不瞭解此時沙場戰況。不過,兒臣相信蔣打將軍與五皇弟,必定也不願看到如今的局面,也一定會制訂合適的應對方案。”
蕭衍這話說得很寬泛,但所言不假。
影響戰爭的因素太多了,不是十分了解或者身臨其中的人,紙上談兵容易犯大錯。
所以即使他從莫南和琉璃閣那裏得知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消息,他也不能侃侃而談。
否則,皇帝費盡心思沒收他的兵權,甚至不讓他出徵不就白費力氣了嗎
而此時,從皇帝有所緩和的神情來看,他對蕭衍的說辭很是滿意。
然而李默卻不以爲然:“燕王殿下這話說得,難不成還有故意打敗仗的”
李默這麼說分別是故意扭曲蕭衍的意思,引起皇帝的反感。
“故意打敗仗的肯定沒有,但是沒打過仗卻指責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自古以來倒是層出不窮。”
容國公一針見血,讓李默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沉聲辯解:
“容國公何出此言,老臣何曾指責過祁王殿下”
他不過是說蕭懿沒有經驗,可經容國公這一說,蕭懿在前線拼死殺敵,而他卻在背後說三道四,那他成了什麼人了
容國公笑着看着焦急的李默,“丞相大人何必急着否認,會讓人誤會你這是心虛。”
“我”
李默還欲解釋,卻被皇帝打斷了:
“好了”
皇帝有些不耐地問兵部尚書:“如今形勢如何”
兵部尚書便按照剛剛送回京都的戰報彙報:
“北寧暫時沒有動作,將士們也能趁此機會調整狀態,迎接下一場戰爭。”
皇帝聽後沉默片刻,沉聲問道:“大軍如今駐守在何處”
兵部尚書如實答道:
“大部分將士在常州城外的山谷,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想必是蔣大將軍的建議。”
兵部尚書最後一句話,分明是說給蕭鸞聽的。
蕭鸞聞言臉色變得難看。
皇帝頗爲驚訝地重複一遍“常州”。
兵部尚書連忙解釋回道:
“正是常州自從發生了上百名百姓凍死一事之後,不少百姓紛紛加入暴動行伍中。甚至有些無知百姓,被北寧的讒言所惑,倒戈投入了北寧的軍隊中。”
皇帝聞言拍案而起:“荒唐什麼時候的事爲何無人呈上奏報”
衆人皆被突然暴怒的皇帝嚇了一跳,跪倒在地,垂首不敢言。
皇帝見地下跪倒的一片,卻沒有人對此做出解釋,不由怒吼:
“問你們話呢”
好一會兒,容國公纔開口道:
“回皇上,這事原本是祁王殿下代裏朝政時調查跟進的,如今祁王殿下雖身在常州,卻恐怕也無暇顧及這件事了。”
容國公的言外之意就是,皇帝重新早朝之後,有些人擅作主張,扣下了關於常州的奏摺。
皇帝氣得連連咳嗽,劉天慶一邊連忙端上熱茶,一邊幫他拍了拍後背。
李默這才顫顫巍巍地站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息怒是老臣失職,明日之前必定呈上完整奏報”
皇帝咳得厲害,平復下來已覺得疲憊不已,閉上雙眼,精疲力盡地發話:“不必了,來人,傳令下去”
劉天慶連忙上前一步:“是”
皇帝深呼吸了幾下,恢復了些力氣,這纔開口,一字一句地說:
“傳朕旨意,常州郡守陳浩志玩忽職守,貪贓枉法,視無辜百姓性命如螻蟻,致常州動盪不安,造成惡劣後果,秋後問斬”
衆人沒想到皇帝竟然連查都不查就直接給陳浩志定了罪,頗爲震驚,而李默更是身形一震,差點跪不穩。
下這道聖旨彷彿花光了皇帝所有的力氣,此時他單手撐着額頭,揮了揮手道:“朕乏了,都退下吧”
過了許久,御書房裏早已沒了人影,李默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應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