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沒想到慕容瑾會突然問起冬梅,一時定在了原地,睜大眼睛看着慕容瑾。
當她看到慕容瑾挑眉淡淡的神情,一雙大眼睛從茫然到驚恐,猛地反應過來,連忙垂下眼眸開口:
“她......她去燒水了,擔心王妃起夜要沒有熱水喝。”
慕容瑾見她如此驚慌,拉長了音節問:
“哦?小凌沒有告訴你們,本王妃從不起夜喝水的嗎?”
她那帶着笑意的聲音在這淅淅瀝瀝的雨夜裏更顯清冷,聽得秋菊後背出了一層薄汗。
一旁聽到這話的莫西看到桌上還擺着一杯熱氣嫋嫋的水,不由皺起眉頭看着驚慌失措的秋菊。
只見秋菊聞言心中大驚,緊緊攥着的手心也冷汗津津,不敢擡頭去看慕容瑾,瞳孔地震般地來回擺動,磕磕碰碰地回道:
“呃......對,小凌姐姐說過,是我......我記錯了!冬梅她是去燒水給王妃泡腳!剛剛淋了雨,擔心王妃着涼,想着讓王妃泡腳驅驅寒。”
慕容瑾聽到她這裏漏洞百出的說辭,嘴角勾了勾,但並沒有拆穿她,而是不緩不急地開口:
“她倒是有心了,只是本王妃乏了,讓她不用折騰亂跑了。夜深人靜的,外頭雨也還在下,這林子深,指不定有什麼猛獸毒物,仔細別遇到了!”
慕容瑾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當秋菊聽她說“折騰亂跑”以及“猛獸毒物”時,身子彷彿中了毒箭一邊,不受控制地接連顫抖着。
而那交疊於身前的雙手緊緊絞住,手背被掐出了好幾道彎彎的指甲印,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只是臉色變得更加煞白。
好久才艱難地張了張嘴,發出帶着沙啞的聲音說:
“是......是!我這就去讓她回來......”
慕容瑾把她的情緒變化都看在了眼底,眸子一沉,臉上笑容依舊,語氣不容置喙:
“不用了,趕了大半天路,又淋了雨,你們也洗洗睡吧。還有幾日腳程,可別拖了大家後腿!”
秋菊聞言猛地擡頭,看到慕容瑾那無懈可擊的笑容,眉頭緊皺,迫不及待道:
“可是......”
但只說了兩個字就被慕容瑾打斷了:
“本王妃就寢時不喜人在一旁,再說外頭還有西統領在,不用守夜了。”
秋菊看着慕容瑾那斂了笑容,多了幾分厲色的面容,眼神複雜,不由咬了咬下脣,最後還是頷首回道:
“那王妃若是有需要,讓西統領到旁邊喊我一聲便行。”
慕容瑾應了一聲,秋菊便行禮退下。
莫西在門口看着細雨中快步離開,走向旁邊帳篷的秋菊,眉頭依舊緊皺。
慕容瑾見狀挑了挑眉,想必莫西也看出秋菊的不妥了。不愧是蕭衍的人,眼力見和反應能力都是一流的。
於是她帶着幾分讚賞,笑着對看着秋菊背影深思的莫西說:
“今晚就有勞西統領了。”
莫西聞言回頭,笑着垂眸道:
“屬下職責所在,王妃言重了!”
慕容瑾不再言語,徑直走到離間歇息,而莫北則是轉身看着秋菊閃進了旁邊帳篷。
秋菊一進帳篷便被人拉住了手,若不是看到了與自己有八分相似面容,她差點就驚呼出聲了。
“怎麼樣?有沒有事?”
秋菊知道冬梅指的是剛剛在草叢一時,秋菊此時想起來讓心有仍然悸。
冬梅看得着急,迫不及地問又問了他一遍,她這才驚魂未定地搖了搖頭。
冬梅見狀鬆了一口氣,連忙擡手拍了拍胸口因爲不安而跳得極快的心跳:“嚇死我了!”。
虛驚一場後,秋菊簡單地轉達了慕容瑾剛剛跟她說的話,最後,她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王妃不讓我守夜!”
冬梅而見她神色暗淡,也跟着皺了皺眉,隨即開口:
“你別多心了!之前去江南不也是?除了小凌,她就不讓其他人近身伺候。”
所以就算這次慕容瑾指名讓她們隨行伺候,但她們也沒指望慕容瑾能把她們當作小凌那般對待。
聽到這話,秋菊卻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仔細地回想了慕容瑾剛剛說的那番話,眉頭擰成一團,擔憂道:
“可她剛剛的話,分明若有所指!”
冬梅依舊半信半疑,不明所以反駁:“不會吧?”
秋菊聞言瞪了一眼冬梅,有些煩燥地說:
“我都跟你說別擅自行動,免得露出了馬腳,你就是不聽!”
冬梅知道秋菊一向比她仔細謹慎,但這次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於是她憤憤不平地對慕容瑾說道:
“換作是你,你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的計劃被識破,即將面臨失敗而無動於衷嗎?”
秋菊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纔開口,語氣緩和了些:
“那你也不該這麼心急。”
冬梅見秋菊滿臉憂色,她覺得秋菊老是一驚一乍,才容易露出馬腳,於是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你也不用那麼緊張,說不定她只是隨口一問,根本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冬梅願以爲慕容瑾不會在意她這一個小丫鬟的動靜,哪知道她不過離開一柱香,慕容瑾竟然就問起了她來。
秋菊知道事情已經發生,再去擔憂也無濟於事,於是嘆了口氣道:
“但願如此吧!”
冬梅見秋菊想開了,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放心吧,瞧你出了一身冷汗,快換身衣裳免得着涼了。”
秋菊被冬梅這麼一提醒,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中,最裏面的中衣,不是何時已經被汗水浸溼,如今貼在了她的後背上,十分難受。
於是又不由地嘆了口氣,想到裏間換衣裳,卻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問冬梅:
“消息遞了出去嗎?”
一提到這個冬梅火氣就上來了,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顏開就要成功了,卻被慕容瑾一句話便給毀了,於是咬牙切齒地回答:
“沒有!那蛇都被她嚇跑了!”
秋菊見她不情不願的模樣,皺了皺眉頭,板着臉跟她說:
“總之,從現在起你不能輕舉妄動。告訴兄長一事,我來想辦法!。”
冬梅聞言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
“知道了!”
“乖。”秋菊見她應下,便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