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沒廢禮,衝着容齡笑了笑,然後對平陽長公主行了禮,隨後次拉着容齡的手一起坐下。
和慕容瑾的成熟穩重,容齡的行爲舉止顯得有些孩子氣,平陽長公主恨鐵不成鋼地嗔了一句:
“沒個樣子!”
雖是責備的話,可語氣卻沒有半絲嚴厲,對容齡來說沒有半絲威壓,她揹着平陽長公主,衝慕容瑾吐了個舌頭,很是活潑可愛。
慕容瑾笑了笑,帶着歉意對容齡說:
“可怎麼辦?我對賞花沒興致,就想跟長公主聊聊家常。”
容齡聞言立刻垮下了臉,“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前幾年她還能跟那些同齡人玩在一起,可不知什麼時候起,容齡便覺得整天聽她們聊八卦說是非道抱怨沒意思。
她更願意跟慕容瑾在一起,雖然也是聊天兒說話,但過後想起來,總能有些心得。
所以她這時纔沒跟那些人一起嘻嘻哈哈地討論着京都熱門話題,坐在這等慕容瑾,打算帶她去看魚呢!
沒想到慕容瑾有事要跟平陽長公主說話,而且似乎還想單獨聊,頓時就有點鬱悶了。
平陽長公主也聽出了慕容瑾話裏的意思,見容齡悶悶不樂,便給她找點事情做:
“就知道你是個閒不住的,可別指望你三表嫂陪你瘋,你也別顧着玩,去招待一下各位小姐吧!”
容齡一聽心情更不明朗了,但是這次賞花宴是容國公府做東,她作爲主人之一,也只好應從了。
看着容齡郡主不是很情願地朝小姐們走去,慕容瑾笑着收回了視線,正好對上了平陽長公主看着她的眼神。
她淡然地回視,隨後親自拿起茶壺,給平陽長公主添了茶。
平陽長公主滿意地執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然後纔開口:
“那事兒,我聽容國公和祈兒說了。”
慕容瑾微徵,隨後才反應過來,平陽長公主說的是“熒惑守心”一事。
她觸及到平陽長公主眼裏的擔憂,彎了彎嘴角,不卑不亢道:
“讓長公主費心了!”
平陽長公主瞪了她一眼,“我費什麼心啊?馬後炮嗎?”
她雖然這麼說,但語氣裏卻帶着心疼,慕容瑾當然聽得出來,心中暖暖的,很是感激地衝她笑了笑。
平陽長公主見慕容瑾總是一副平靜的模樣,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你啊……雖說女子也當自強,可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能自己扛呢?衍兒肯定傷心了!”
確實,若是換做任何一個尋常女子,恐怕都嚇破了膽。
只是她不是尋常女子,慕容瑾習慣了就是在刀尖上行走,明白每一步都不簡單,所以纔不願讓其他人陪着。
以爲這樣是對蕭衍好,卻沒想到會將他置於兩難的境地。
慕容瑾露出一個帶着歉意的笑容,“以後不會了!”
慕容瑾聞言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討好道:
“是,長公主教誨得是!”
平陽長公主見她聽進去了,又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我不是要倚老賣老,只是你和衍兒結爲連理結,便是要同甘共苦的。可不能學那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不能獨自承受一切,若是有個好歹,你要讓衍兒一輩子都活在自責中嗎?”
慕容瑾聽得有些動容,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夫妻該如何相處。
她前世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根本不懂情愛爲何物。
今生遇到蕭衍,雖然有了感情,但她卻不知要怎麼去愛一個人,只是想跟着把他放在心裏,想着儘自己所能爲他做些什麼。
如今聽到平陽長公主這番話,頓時豁然開朗。
想來平陽長公主也不是爲了讓她許諾些什麼才說這話的,於是她眨了眨眼睛,“長公主美顏依舊,青春永駐,哪裏老了?”
平陽長公主聽得不由嗔道:“就你嘴甜!”
慕容瑾是聰明人,一點就通,平陽長公主也不打算當個絮絮叨叨的人,便沒再“教導”了。
慕容瑾心細地給平陽長公主的空茶杯添了茶,然後轉移了話題:
“說起自強,長公主當年義無反顧地隨軍征戰,那纔是女中豪傑呢!”
說起那段流傳至今的佳話,平陽長公主那化着精緻妝容的面龐也不可避免地燙了起來。
她笑了起來,擺了擺手道:
“那我可要毀了‘女中豪傑’這四個字了!不過是年輕氣盛,被愛……感情衝昏了頭腦罷了!”
年過四十,平陽長公主說起容國公,竟像個少女般露出羞澀,可見容國公待她有多真,二十多年如一日!
慕容瑾看在眼底,忍不住說出事實:
“長公主恐怕不知道,這京都有多少人羨慕您與容國公的伉儷情深吧?”
平陽長公主雖然經常聽到別人這麼說,但是從小輩口中得知,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於是不甘示弱地反擊:
“羨慕衍兒寵你的我倒是知曉!”
慕容瑾倒是沒想到平陽長公主會把話頭轉到自己和蕭衍身上,怔了一下,便想起蕭衍,目光都柔和起來了。
然而她自己並沒有察覺,而是順着說下去:
“莫非是遺傳?聽說當年父皇也很寵愛母妃,可惜我和王爺都沒見過母妃,長公主可否跟我說一說母妃?”
平陽長公主聞言怔了怔,看着慕容瑾臉上期待的神情,斂了笑容看着滿園花色,似是回憶緩緩地說:
“別說你們這些小輩,除了當年隨軍出征的人,也沒幾個見過雲妃的。”
慕容瑾並沒有開庫接話,只是笑了笑,靜靜地聽着。
又過了好一會兒,平陽長公主才嘆了一口氣:
“雲妃啊,是皇兄的一片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