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從化妝間出來，江文便含笑走了過來。
“辛苦你了，李先生。”
拍戲結束，他又用了先生這個稱呼，讓李當歸一陣不適應。
“江導，您就別叫我先生先生的了，我現在是給您打工的人，這麼叫着，您這不是讓我不自在嗎”
說着他眼睛在劇組的其他人身上掃了一圈。
本來他這個突如其來的武替就讓很多劇組的人頗有微詞了，要是江文再一再對他這麼客氣，指不定會不會被人落下話柄。
雖然他並不是很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是天天聽那些閒言碎語也有些心煩。
“那好，那我就叫你當歸，可以吧”
李當歸點頭，“可以。”
江文拍了下他的肩膀，由衷說道：“說實話，我沒想到你能演的比我想象的還好的多。”
李當歸聳聳肩，“其實我也是第一次演戲，只要不搞砸就很好了。”
江文搖頭，“這話可就不對了，就你這演技，說是幾十年的老戲骨也沒人會不相信。”
李當歸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言。
“先喫飯吧，下午可還有你的戲呢”
李當歸眉毛一挑，“什麼鬼我記得下一場要用到武替的戲是後天下午吧”
說到這個江文就來氣，不爽的看了一眼又被那些小迷妹圍成一團的宋君。
“宋君的演技，你也看到了，不敢恭維”
李當歸微微咬了下嘴脣，“江導，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問。”
江文點頭，“直說。”
“這個宋君”
李當歸微嘆一聲，“您從哪找來的”
江文老臉一紅，咳了一聲，說：“沒辦法嘛，最大投資方指定的，我也很無奈啊。”
李當歸咳了一聲，說：“能理解能理解，畢竟導演也是要靠投資方喫飯的嘛。”
他心中卻是微微有些好笑，江文的確是出了名的一身傲骨，絕不會向票房妥協，一心只拍高質量電影。
但是骨氣不能當飯喫，這年頭還是有錢的纔是大爺。
接受宋君這種演技低劣的演員來當主角，恐怕他也是很無奈的，不然他可能就真的要淪落到沒戲拍的地步了。
“所以我纔會親自請你當武替啊。”江文說。
李當歸暗道一聲老狐狸，看來江文是早就想好了，宋君不可靠，他根本就沒打算讓他一直主演，找他完全就是來頂替的。
這部電影裏面的高難度武打戲簡直不要太多，難怪他會看上自己了，這完全就是看上了他是修真者這一點。
“江導，您這是早就算計上我了啊。”他搖頭苦笑道。
江文乾咳了一聲，“也不能這麼說嘛，目前爲止，當歸你的表現真的讓我非常非常的滿意，如果這部電影能夠完美收官，以後我的電影，絕對少不了你的影子。”
李當歸眼珠一轉，看來江文是打算把自己培養成御用演員了。
這對於現在還沒有什麼名氣的他來說，的確是不小的誘惑。
“那麼我儘量不讓您失望吧。”
江文見他如此聰明，心中更加滿意。
本來他是沒打算親自去和李當歸交涉的，只不過那天恰好有點空閒時間，就打算親自去看看。
沒想到當時的決定竟然給他換來了這麼一塊好料子，收穫不可謂不小。
“難怪您會給我那麼高的片酬。”
李當歸嘖了嘖嘴，江文這是一開始就打好了如意算盤了，心機之深，令人咋舌。
江文以爲他嫌這是在說反話呢，尷尬道：“當歸你的表演可遠遠不止這個價，我之後會讓lisa重新擬一份合同的，絕對會讓你滿意”
李當歸淡笑搖頭，“江導您想多了，我會答應您的要求也真不是因爲片酬，我其實還真不怎麼缺錢花，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而已。”
江文見他眉宇間釋放出一股豪邁的霸氣，拍手笑道：“好我很喜歡有野心的人，更喜歡有野心還有實力的人”
李當歸勾脣一笑，他其實早就在懷疑江文的動機了。
明明是一個享譽海內外的名導，怎麼就會放下身段邀請他一個根本就沒名氣的大學生。
現在得到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他也能暫時放下心。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會輕易被人感動而選擇盲目相信的人，今天要不是他的表現無可挑剔的話，恐怕也會被江文瞬間pass掉。
娛樂圈就是這麼殘酷，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對於江文這種人的話，利益也不是主要的，而是能令他滿意的演技。
“江導，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當歸對着宋君的背影努了努嘴，“如果他的戲都被我替了，你怎麼跟投資方交代”
江文嘴角一扯，接着嘆了一聲。
“沒關係，只要能夠拍出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是拿自己的家底也要拍出來。”
這是他對於藝術的信仰，哪怕掏空家底也要堅持下去的信仰。
“應該不止是撤資那麼簡單吧賠償”李當歸又問。
江文依舊搖頭，“沒關係，賠償金我還交得起。”
李當歸被他那種堅定而決絕的眼神給震動到了，這個人看來是把一切都賭在這場戲上了。
要是李當歸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想法，那麼他也只有爲了生活徹底向商業化妥協了。
所以，能否保住他對藝術的執着，完全就靠着這一部電影了。
理解到了他的執拗，李當歸反而有些語塞，江文的執着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爲了上級的命令，不喫不喝在清明山下一直等他回去的江蘺。
那個不管騙了她多少次，都只是嘴上生氣，依舊會在他需要幫助時無條件答應的江蘺。
那個同樣執着，卻讓人無法忘懷的江蘺。
“江導，你和我一個朋友很像很像，巧的是，她也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