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離寒澈斷然拒絕,“不能對她的回憶造成任何的影響。”
“秦慕的意圖就是在這,父母家人的死始終是小諾心裏的痛,這種痛會因爲秦慕的心理暗示而加重。
殷海平和西里爾都不是她親手解決的,這會讓她極其壓抑。時間不會撫平她的心和恨,只會讓她更焦躁。
現在你就像是一劑鎮定劑,你在她身邊就能控制一切,一旦你消失兩天,小諾心底的仇視就會成倍增加。
只怕到時候,她會連你也恨上。”
御先生的話最擔心的也就是最後一點。
仇恨就像是一種毒藥,讓人迷失心智,離寒澈既是解藥,又是另外一種毒藥。
秦慕一直就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他能設這麼大的局,這個心理暗示就意味着並不好清除。
“盡力就是,如果不行,今後的日子裏,我不會和她再分開。”離寒澈走到禹諾跟前,輕撫她的頭髮,“不過我相信她可以。”
御先生輕輕點頭:“如今,也只有看小諾自己了。”
禹諾躺在牀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身體輕飄飄的,天上地下彷彿都陷入了棉花糖裏一般。
白茫茫的一片,就好像看不見天日。
我在哪兒
我怎麼下去
這個念頭剛起,身體驟然就往下墜。
禹諾來不及尖叫,就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沒有疼痛
她伸手戳了戳自己的手臂,果然沒有感覺。
那她是在什麼地方
砰
一聲槍聲驚得禹諾身體一跳。
她扭頭看過去,卻見白茫茫的一片濃霧之下,一點血霧漸漸暈染開來。
她立即起身朝着那邊而去。
砰
又是一聲槍聲。
而且,似乎越來越多。
那一點的血霧就逐漸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濃厚。
明明沒有感知,可禹諾越是靠近,就越是覺得那裏有着非常重的血腥味。
空氣裏冷冽得讓人渾身冰涼。
終於,她走到了那猩紅的一片。
卻又好像是被無形的屏障阻隔了她去的方向,紅與白形成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紅過不來,白過不去。
那槍聲還在不斷響起。
一道幽暗的身影在猩紅的血霧中緩緩走來。
禹諾下意識地要防備,手中倏地就出現了一把手槍。
她想也沒想地舉槍瞄準:“誰”
“你敢開槍嗎”血霧之中,那抹倩麗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
那熟悉的聲音讓禹諾有一瞬間的怔然:“你是誰”
終於,血霧裏的女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齊腰的長髮如墨般地披散在她的身前,與她一身的黑色長披風融爲一體,只露出一張白皙絕麗的臉龐。
禹諾震驚地望着眼前的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只是不同的,眼前的女人裹着一襲黑衣,神色冷冽又性感。
短髮的禹諾一低頭,發現自己也穿上了一襲黑衣,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你是誰”
長髮的禹諾勾起一
抹慵懶又迷人的笑容,笑卻不達眼底,甚至冰涼鄙視:“我就是你。”
可就在她退卻的半步裏,血霧忽地壓制住了白霧,似乎想要侵入。
長髮禹諾似笑非笑,傲然若視:“別再掙扎了,這沒什麼不好。”
她擡手一揮,那濃厚的血霧漸漸退散了些許,讓短髮的禹諾看見那後面的情形。
瞳孔一縮,她錯愕地望着那遍地的屍體,血流成河。
“你”短髮禹諾眼神一凝,有些憤然地看着對方,“你殺了他們。”
長髮禹諾鄙夷地笑了笑:“我殺了他們這叫我們殺了他們。”
“我沒有我也不會”她怒聲反駁。
長髮禹諾擡手一揮,兩具屍體就落在了短髮禹諾的眼前:“你看看,殷海平、西里爾。他們是殺害我們全家的兇手。”
那被殺的兩人斷手斷腳,鮮血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落。
殷海平身上數十個彈孔,西里爾裸露在外的手臂全部被削去了皮肉,只剩下骨頭。
禹諾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然而長髮禹諾卻已經將這兩具不像人形的屍體隨手扔在地上,又拽了幾個讓她看。
“還有他們,他們都該死。”她的語氣不算陰沉,甚至帶着一抹輕鬆愜意,脣角掛着殘忍的笑。
短髮禹諾望過去,地上還有很多年歲很小的孩子。
大多數她都不認識了。
“怎麼不記得他們了他們都是當年欺負過我們的人,這些人活着就是浪費資源,死了還能作爲養料。”
那陰冷的聲音讓禹諾不寒而慄。
這不是她,這個人不是她
她的目光漸漸觸及到一些熟悉的人的面孔。
薛書言、孫婉婉、孫佳夢甚至還有,薛雲清
“爲什麼還會有云清”短髮禹諾怔然地看着被一刀刺死的薛雲清,懵了。
“爲什麼不能有她她不相信我,連這點事都做不好的,有什麼資格當我的朋友。”血霧之下,越來越濃烈的味道,不斷侵蝕着這邊的白霧。
是這樣嗎雲清不相信她嗎
她有些晃神,雲清是因爲不相信她才這樣嗎
就在她晃神的一瞬間,曾經的一小片血霧位置,如今佔據了大半的江山。
“這些人都是沒用的,死了乾淨。”長髮的禹諾一步步逼近她,血霧在一點點的蠶食。
潔白的霧氣逐漸變成了淺粉。
“你想想你的願望,不過是想要那些犯罪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剛纔還破不開的隔閡卻在這一瞬有了突破。
長髮的禹諾擡手輕撫她的臉頰:“這個世界上需要的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正義,我們可以有自己的方式去對付這些人。”
禹諾的雙眸恍惚而失神。
“我們纔是一體的。”長髮的禹諾輕輕抱住她,“我們可以做任何事。”
音樂聲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禹諾身體停住了。
小諾
寶寶
一個聲音仿若從天上而來。
禹諾眸光閃了閃,從長髮禹諾的身後,看到了那羣屍體裏的其中一個。
那人躺在地上,微微睜開眼,眼底沒了生氣,脣角卻依舊溫潤。
她倏地擡手,槍口抵在長髮禹諾的下頜上,目光沉靜:“你不是我,永遠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