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觀趴在甲板上,一邊作勢寫字,一邊心中暗想,這些王八蛋先前對我大加折辱,便是要嚇得我六神無主,這樣才能乖乖聽他們的吩咐。我須得裝出老老實實聽他們吩咐的模樣,故意拖延,讓姓厲的小子找出費良一夥的破綻,出手偷襲,殺掉費良等人,我才能逃得性命。念及此處,丁觀心中有了主意。他故意將筆醮飽了墨,隨後將筆移到紙上。只聽“啪”的一聲輕響,一滴墨汁從筆尖上墜落下去,登時將白紙污了一大片。
費良等人見此情形,心中大怒,紛紛指着丁觀破口大罵起來。丁觀哭喪着臉,顫聲說道:“小、小人太過害怕,一不小心將墨汁醮得太多,污了白紙,還請費大爺恕罪。”
他說到這裏,略停了停,偷眼觀瞧費良等人的神情,看到衆人一臉怒氣,丁觀倒鬆了一口氣,暗想看這些傢伙的模樣,還以爲老子確是不小心纔將墨汁滴到了紙上,不會懷疑老子故意拖延,可見這些王八蛋極爲愚蠢,只要老子小心應付,或許能逃得性命。
丁觀心中打定了主意,急忙開口說道:“費大爺,請再賜給小人一張紙罷。”
費良惡狠狠地瞪了丁觀一眼,衝着方纔給丁觀送去筆墨紙硯的那名假拳師說道:“再給這個老狗一張紙!”
那名假拳師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猶豫了片刻,這才囁嚅着說道:“小的以爲一張紙足夠了,是以只取了一張紙來。請費先生稍候,小的這就再去船艙中取一張紙來。”
他話音方落,曲寨主一腳踢了過去,登時將他踢倒在地,口中兇霸霸地吼道:“他孃的!要這個老狗寫信回家要銀子,自然要寫上幾百個字,一張紙如何夠用?!”
那名假拳師被曲寨主踹倒在地,小腹甚是疼痛,只是他知道曲寨主爲人兇狠,自己若是稍露不快之色,輕者挨一頓拳打腳踢,重者被曲寨主一刀砍死也說不定。是以雖然被曲寨主痛罵,他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陪着笑臉點頭哈腰地說道:“寨主教訓的是。小的不識字,不曉得寫一封信要用幾張紙,還請寨主恕罪。請寨主稍候,小的這就去船艙中再取幾張紙來。”
費良見那名假拳師一溜煙地跑進船艙中去了,心中頗爲憤恨,瞥了曲寨主一眼,目光中頗有怒意。曲寨主臉上一紅,陪着笑臉說道:“咱們飲馬川的兄弟都是粗人,識字的沒有幾個,做事多有不妥,還請費先生不要怪罪。”
費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口中說道:“曲寨主言重了。些許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費良話音方落,忽聽華島主笑道:“費先生說得不錯,不過是一張紙罷了,又有什麼了不起?眼下丁老狗落在咱們手中,咱們三家苦心籌劃多時,總算沒有白費心血。大喜之時,曲寨主就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了。”
曲寨主聽華島主如此一說,臉上尷尬神情稍減,口中說道:“華島主說得不錯。其實要殺掉這個老狗不難,難的是將他的萬貫家財盡數弄到咱們手中。這兩年咱們籌劃了十幾條計策,都拿這個老狗沒有法子。此次費先生和華島主定下了妙計,終於將這個老狗擒住,待到瓜分他的家財之時,費先生和華島主自然要拿大頭。咱們飲馬川能跟着兩位喝一口湯,便已心滿意足啦。哈哈,哈哈。”
華島主聽曲寨主說完之後,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暗想姓曲的還算識相,知道捉住丁老狗,咱們鹿角島出了大力,遠勝飲馬川。哼,若不是擒拿丁老狗的主意是費良想出來的,而且費良一直在丁老狗身邊伺機而動,丁老狗的家財大半應該由老子拿走纔是。眼下丁老狗已經落在咱們手中,聽費良說過,丁老狗的家財不下一百萬兩銀子。依照老子的打算,鹿角島和費家各分走四十萬兩銀子,剩下的二十萬兩銀子歸飲馬川。費良已經答允將這隻大船送給老子,待老子將大船駛回鹿角島之後,再想法子買回十幾尊大炮,盡數裝到大船上。到了那時,官兵水師再也奈何不了老子。咱們鹿角島不只要在遼東千餘里海面上稱王稱霸,還要大舉南下,從此大明萬里海域,都在老子的掌控之中。哈哈,哈哈。
華島主越想越是得意,若不是礙着費良、費信、費義和曲寨主就在身邊,他早就仰天大笑了。便在此時,只聽費良沉聲說道:“曲寨主此言差矣。咱們事先約定好了,三家平分丁老狗的萬貫家財,豈能說過便算?曲寨主儘管放心便是,待到咱們將一百萬兩銀子弄到手之後,每一家分得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兩銀子。剩下一兩銀子,咱們將它捐給東安城天后宮廟,祈求天后娘娘保佑咱們事事順利,大發橫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