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葉逢春說完之後,正想開口說話,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有人已經走到了門前。他心中一凜,顧不得與葉逢春說話,壓低了聲音說道:“外面有人來了!不管來人是誰,有何打算,咱們都不要莽撞,須得小心應付,以免誤了大事。”
厲秋風話音方落,腳步聲已經停了下來,緊接着有人在門上叩了三下,口中說道:“厲先生在否?”
厲秋風聽出是梅大郎的聲音,沉聲說道:“梅大人請進。”
厲秋風一邊說話,一邊嚮慕容丹硯和葉逢春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須得沉住氣,不可莽撞行事。片刻之後,只聽“吱呀”一聲響,屋門被人推開,兩名黑衣人手按刀柄,雄糾糾地走了進來。慕容丹硯認出兩名黑衣人是梅大郎的手下,以爲兩人奉梅大郎之命前來殺人,心中一凜,便要拔劍相迎。只是想到厲秋風方纔叮囑自己不要莽撞,這纔沒有衝上去攔住兩名黑衣人。
兩名黑衣人走進屋子之後,便即向左右分開,站立在門口兩側相對而立。片刻之後,又有兩名黑衣人走了進來,一直走到屋子中央,這才停下腳步,向左右各自挪開了三步,手按刀柄,威嚴肅立。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葉逢春沒想到梅大郎沒有露面,卻有四名黑衣人裝模作樣地走了進來,不像是江湖中人見面,倒像是縣太爺升堂一般,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片刻之後,只聽得腳步聲響,梅大郎終於走進了正房。屋中四名黑衣人見梅大郎到了,齊齊躬身施禮。梅大郎視若不見,大搖大擺地走向了厲秋風等人。他身後跟着兩名黑衣人,手按刀柄,挺胸疊肚,一臉驕橫。
厲秋風見梅大郎如此做作,暗想此人的神情與此前大不相同,竟然在咱們面前擺起了官架子。只是這架子擺得不倫不類,看上去頗爲滑稽。想來此人聽說過縣太爺升堂問案的模樣,想要學一學縣太爺升堂時的威風,壓制咱們的銳氣。此人如此做作,多半是想試探咱們的口風,打探是誰下手殺掉了梅九郎。
厲秋風思忖之際,梅大郎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這才停下了腳步,看了厲秋風等人一眼,口中說道:“厲先生請了。山中寒冷,厲先生昨晚歇息得可好?”
厲秋風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口中說道:“梅大人遠來是客,這話應當由厲某來問纔好。只是厲某聽說九公子遭遇了不幸,想來梅大人一定沒有睡好,是以這些客套話厲某也不必多說。梅大人節哀順便,別壞了自己的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慕容丹硯聽厲秋風如此一說,心中一凜,暗想厲大哥不等梅大郎這廝說話,便將梅九郎被殺之事說了出來。如此一來,梅大郎必定以爲厲大哥早已知道梅九郎被殺,十有八九便是殺人兇手。看他帶着手下同來,擺明了是要興師問罪,厲大哥口不擇言,一句話便讓梅大郎起了殺心。雖說咱們並不害怕,可是畢竟以少對多,要擊敗梅家諸人,應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纔是。厲大哥說錯了話,讓梅大郎一夥人有了防備,再要將他們除掉,不免要多費許多力氣。
果不其然,厲秋風說完之後,梅大郎臉色大變,原本耀武揚威的氣勢瞬間消失不見。他直愣愣地看着厲秋風,嘴角抽搐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口中說道:“我聽中原漢人說過一句話,叫作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厲先生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着實令人佩服。”
慕容丹硯沒有想到梅大郎聽厲秋風說完之後,竟然沒有立時與厲秋風翻臉,心中大爲驚訝,不知道梅大郎在搗什麼鬼。葉逢春卻是興災樂禍,暗想梅大郎這廝只不過是一介扶桑武夫,卻在咱們面前掉書袋,說出幾句俗語不倫不類,讓人笑掉大牙。這廝已經知道厲百戶看穿了他的把戲,不得不丟掉先前的打算,只能向厲百戶說好話。扶桑人有一個算一個,雖然陰險狡詐,貪婪狠毒,不過小肚雞腸,貪小利而喫大虧,只能佔到一些小便宜,終究成不了大事。
厲秋風嘿嘿一笑,口中說道:“方纔院子中一陣大亂,葉先生出門查看,不是梅大人告知他九公子被殺之事麼?怎麼一轉眼間,梅大人就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
梅大郎此時方寸大亂,先前想到的應付之策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原本想要以梅九郎被殺之事做籌碼,擠兌逼迫厲秋風替他殺掉松田家的人,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厲秋風已將梅九郎被殺之事坦然說了出來。梅大郎聽厲秋風如此一說,立時知道自己的用意已經被厲秋風看穿,再想借梅九郎被殺之事逼迫厲秋風替自己辦事,勢比登天還難。他心中念頭急轉,暗想此時強敵窺伺在側,須得借重眼前這幾人之力,既然姓厲的已經看穿了我的計謀,須得另想妙計,讓姓厲的爲我效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