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喫完魚後,厲秋風沉吟了片刻,口中說道:“昨晚駱前輩講述了在扶桑國的經歷,咱們十分佩服。實不相瞞,我和這位穆姑娘來自中土,跟隨商隊到扶桑國來做買賣。咱們從中土動身之前,聽說過柳宗巖前輩的事蹟,這樣一位武學宗師遭遇悽慘,着實令人感嘆。柳前輩是咱們漢人的大英雄、大豪傑,雖然不幸離世,也應落葉歸根,將他老人家的骸骨送回中土妥善安葬纔是。是以我和穆姑娘到了扶桑國之後,便即趕到寒山漁村,尋找柳前輩的遺骸。沒想到駱前輩早已將柳前輩的遺骸找到,我和穆姑娘知道之後甚是歡喜。”
厲秋風說到這裏,略停了片刻,這才接着說道:“駱前輩體內的至陽真氣和至陰真氣甚是古怪,若想將這兩股真氣盡數驅除,須得有內功深厚的絕頂高手相助。我在中土識得一位隱士,不只武藝高強,而且精通醫道,他若出手相助,必定能夠將駱前輩體內的兩股真氣消解。何況四頭巨猿已經死去,駱前輩孤身一人住在寒山漁村之中,若是有大隊敵人來襲,可以說是危險萬分。是以我想勸說駱前輩離開扶桑國,和咱們一起迴轉中土。到時不只能夠將柳前輩妥善安葬,還可以消解駱前輩體內的兩股真氣,不曉得駱前輩是否有意?”
厲秋風說完之後,灰衣人一時之間並未說話,只是雙眼緊盯着火堆,神情略略有一些黯淡。半晌過後,灰衣人嘆了一口氣,口中說道:“我在扶桑國一住數十年,幾乎已經忘記了中土是什麼模樣。自從數年之前到了寒山漁村,每日在這裏打坐練氣,吐納呼吸,閉着眼睛也能在村子裏出沒,可以說是熟諳之極。若是猝然離開這裏,心中實在不忍。只是閣下說得不錯,師父他老人家是一代武林豪傑,生前也一直想要回轉中土,自然不能讓他老人家的遺骸留在扶桑國。既然閣下願意助我遂了心願,我若再有做作,不免有一些不知好歹,只好藉助兩位之力離開扶桑國,迴轉中土再說。”
厲秋風聽灰衣人答應離開寒山漁村,總算鬆了一口氣,口中說道:“既然如此,咱們須得儘早動身,免得又生枝節。只是從扶桑國迴轉中土,路途遙遠不說,還要橫渡萬里大海,恐怕無法保全柳前輩的遺體不腐。迫於無奈,只能先將柳前輩的遺體火化,將他的骨灰帶回中土安葬。”
灰衣人說到這裏,略停了片刻,這才接着說道:“不過師父他老人家在世之時,多次說過終有一日要回轉中土,我不能違拗了他老人家的心願。既然兩位瞧得起在下,要帶着在下一起迴轉中土,說不得只好將師父的遺體火化,帶着他老人家的骨灰迴轉中土。”
厲秋風聽灰衣人如此一說,總算鬆了一口氣。兩人又商議了一番,這才聯袂走到水塘岸邊。此時已是天光大亮,太陽從東南方向的一座大山幾座山峯之間升了起來,萬丈光芒撒在水塘之上,映出點點金光。三人走到水塘岸邊,只覺得寒氣逼人,讓人難以忍受,好在三人身負武功,各自運轉丹田真氣在各處經脈之中游中,方能抵禦寒氣,不至於太過狼狽。
灰衣人走到岸邊一片亂石近前,俯下身子撥開幾叢荒草,露出了三根粗如兒臂的鐵鏈。他與厲秋風、慕容丹硯各持一根鐵鏈,同時發力向岸上拖拽鐵鏈。初時將鐵鏈向後拉動甚是容易,但是將鐵鏈從水中拽出丈許長之時,手上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厲秋風和灰衣人不只內力深厚,而且身爲男子,力氣自然要大得多,是以感覺手上一沉,立時發力向後拉拽手中的鐵鏈。慕容丹硯的內力不如厲秋風和灰衣人深厚,又是一個弱質少女,氣力不能與男子相比,是以鐵鏈倏然之間變得沉重了許多,慕容丹硯猝不及防,鐵鏈自她手中直向水塘中滑落。她沒有料到有此變故,不由驚叫了一聲,只覺得手心火辣辣地甚是疼痛,雖然強忍着疼痛想要將鐵鏈拉住,但是倉促之間哪裏還來得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手中的鐵鏈脫離了雙手的握持,猶如一條垂死的黑蛇,直向水塘中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