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思忖之際,只聽茅書生接着說道:“我茅家先祖歷盡艱辛,逃到扶桑國隱居,既要提防朱元璋派人追殺,又要與扶桑國官府周旋,還要提防強盜響馬劫殺,可以說是步步荊棘,屢次陷入絕境之中。說句實話,先祖最初來到扶桑國,確實想過積蓄兵馬和軍械糧草,有朝一日殺回中土,斬殺朱元璋,爲死在他手裏的白蓮教教衆報仇雪恨。只是在扶桑國苦心經營了數十年,雖然小有成就,但是在扶桑國官府的壓制之下,要想聚集起一支大軍殺回中土,勢比登天還難。何況朱元璋做了皇帝之後興兵北伐,將韃子趕出中原,百姓只知道朱元璋起兵反元,救他們於水火之中,是以視朱元璋爲大英雄、大豪傑,而知道朱元璋能夠驅除韃子,奪得天下,全仗着白蓮教、明教和彌勒教支持的人卻是越來越少。何況就算有人知道此事,顧慮到身家性命,卻也不敢將事實說出來。朱元璋已經坐穩了龍椅,就算茅家先祖率領白蓮教教衆打回中土,百姓也不會擁護茅家,反倒會將茅家視爲亂臣賊子,羣起而攻之。到了那時,只怕茅家子弟會盡數死在中土,匹馬不能逃回扶桑。
“茅家歷代先祖苦心籌劃,卻落得這樣一個結果,自然是心有不甘,不過爲了族人的安危,最後還是斷了重回中土的念頭,打定了主意要在扶桑國藏匿下去。從此茅家在扶桑國開枝散葉,族中子弟有的到扶桑國朝廷做官,有的在扶桑國各地做買賣,幾十年下來,茅家在扶桑國官場的勢力越來越大,生意也做得甚是紅火,再也不打算殺回中土與朱元璋爭奪天下。那些依附於茅家的白蓮教教衆散佈於扶桑國各地,有的做了扶桑國官府的官吏,有的做了富紳豪強和商人,也有的甘於平庸,做了農夫、漁民、樵夫。歷經幾代之後,許多人已經不知道祖先曾經是白蓮教教衆,甚至很多人連自己是漢人的後代都不知道。”
茅書生說到這裏,略停了片刻,這才接着說道:“不過忠於茅家的白蓮教教衆仍有不少,其中有人已經當上了扶桑國朝廷的大官,也有人成爲大名家的家臣,他們秉持忠義,不忘舊主,仍然自認爲是茅家的臣子。也幸虧有這些忠義之士鼎立相助,茅家才能歷經艱險而不倒,族中幾位子弟被扶桑國朝廷簡拔爲重臣,受封爵位,一時之間風光無倆,勢力極大。
“昨日茅某已經向葉大掌櫃和厲公子、穆公子說過壽王府的來歷,各位自然知道三代壽王都是野心勃勃之輩,只是時運不濟,老壽王暴病身亡,第二代壽王鬱鬱而終,這位第三代壽王比前兩代壽王野心更大,一心想着重振壽王府,奪回權柄。若是茅某猜得不錯,他甚至還想着取代扶桑國王族,自己做扶桑國國王,掃平扶桑國各地大名,一統扶桑國之後,再興兵西征,奪取大明江山。”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葉逢春聽茅書生說到這裏,心中都是悚然一驚。葉逢春乾笑了兩聲,口中說道:“莊主大人此言未免太過牽強。葉某在扶桑國居住多年,此前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壽王這一號人物。若是壽王真像莊主大人說得那般厲害,葉某豈能一無所知?何況就算京城之中有這樣一位野心勃勃的壽王,要說他一心想着奪回權柄,重振壽王府,倒也並不稀奇,即便說他想要謀朝篡位,自己登基坐殿,做了扶桑國國王,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但是要說此人竟然盤算着興兵西征,奪取大明江山,豈不是太過荒謬,讓人壓根不敢相信?”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聽葉逢春反駁茅書生,心中均想,茅書生又提起壽王,說他不只要做扶桑國國王,還要統率大軍西征,奪取大明江山,無非是因爲咱們都是漢人,自然不想讓壽王做了中原的主人。如此一來,他便可以煽動咱們與壽王府爲難,助他斬殺蒲本玉良叔侄一夥,再與壽王府的援兵決一死戰。此人再三挑撥離間,想要利用咱們對付蒲本玉良叔侄,自己作壁上觀,坐收漁翁之利,着實可惡。不過他用這些謊話來欺瞞咱們,只能是畫蛇添足,讓咱們對他越發厭惡,壓根無法說服咱們助他一臂之力,對付蒲本玉良叔侄一夥奸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