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得進入營帳的那人向前走了幾步,隨即站立不動。厲秋風暗想這名軍士走進營帳之後便即停了下來,想來正在察看營帳內的情形。看到我和慕容姑娘正在酣睡,這個傢伙纔會放心招呼同伴進入營帳。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只聽得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只不過這次那人卻是走向了營帳門口。厲秋風躺倒之時背對着營帳門口,不過他內功深厚,將進入營帳的那人的腳步聲聽得清清楚楚,即便沒有盯着那人,卻也能夠判斷出他的一舉一動。片刻之後,那人已經走到營帳門口,伸手揭起了簾子,向着門外說了幾句扶桑話。緊接着營帳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數人快步走進營帳,一直到了營帳中間,這才停了下來。厲秋風心中一凜,暗想這幾人到了營帳中間,站在桌子近前,與慕容姑娘近在咫尺。但願他們不要胡亂說話,惹得慕容姑娘不快。否則慕容姑娘發起火來,非得將這幾人盡數殺掉不可。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得有人大聲說了幾句扶桑話。厲秋風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還是裝作驚醒的模樣,猛然從木牀上坐了起來,一臉茫然地轉過頭去,望向營帳中央。只見桌子近前站了三名軍士,手中俱都提着食桶,正自盯着厲秋風和慕容丹硯。另有一名軍士站在營帳門口,右手握着大刀刀柄,目光不住在營帳各處逡巡。
厲秋風看到四名軍士的模樣,心中雪亮,知道站在門口的那名軍士便是方纔進入營帳的那人。他進入營帳之後,看到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正在酣睡,以爲兩人並未搗鬼,這才走回到營帳門口,將三名同夥叫了進來。只是這些軍士甚是狡詐,三名軍士走到營帳中間的桌子旁邊,另外一名軍士則守在門口,以防厲秋風和慕容丹硯使詐。厲秋風見這些軍士如此謹慎,暗想這些軍士雖然武藝低微,不過甚是狡猾,倒也不可小覷。
此時慕容丹硯也裝作大夢初醒的模樣,將身子坐直,雙眼茫然地看着站在桌子旁邊的三名黑衣人。片刻之後,她故意發出一聲驚呼,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幾步,右手指着三名黑衣人顫聲說道:“你、你們是、是、是什麼人?!”
爲首的那名軍士見厲秋風和慕容丹硯先後驚醒,神情慌張,並非故意做作,總算送了一口氣。只見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將右手拎着的食桶舉了起來,左手向着食桶指了指,口中說道:“飯大大的有。你的喫,和她喫。”
軍士頭目將四盤菜餚和一盤饅頭在桌子上擺好之後,擡頭望向厲秋風,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右手向桌上的菜餚指了指,示意厲秋風喫飯,隨即向另外兩名軍士使了個眼色,便即轉身向營帳門口走去。厲秋風雙眼緊盯着幾名軍士的身影,待到他們走出營帳之後,又凝神傾聽了片刻,直到衆軍士的腳步聲走得遠了,這才轉頭對慕容丹硯說道:“這些傢伙武功不值一提,不過甚是狡詐,稍有不慎,便會被他們看出破綻。方纔我還擔心這幾個傢伙對慕容姑娘無禮,惹得慕容姑娘生氣,好在他們還算識趣,放好了飯菜便即離開,咱們也可以鬆一口氣了。”
慕容丹硯兀自用衣袖遮住了口鼻,聽厲秋風說完之後,她連連搖頭,一時之間並未說話。片刻之後,她將右手放下,皺着眉頭說道:“這些傢伙送來的東西難聞得很,如何能夠喫到嘴裏?我寧肯三天三夜不喫飯,也絕對不會喫這些東西。”
慕容丹硯說到這裏,瞥了一眼擺在桌子上的那盤魚乾,又轉頭望向身後的一張木牀,口中說道:“好在營帳中有許多被褥,索性用被褥將這些難聞的菜餚蓋住,否則再聞上半柱香工夫,非把咱們薰得昏死過去不可!”
厲秋風也覺得軍士送來的魚乾味道難聞,實難下嚥,是以聽慕容丹硯說完之後,便即點了點頭。兩人各自拎起一牀被褥,將放在桌子上的飯菜遮蓋得嚴嚴實實,慕容丹硯又快步走到門口,先從縫隙中向外張望了片刻,見帳外並無軍士看守,這纔將簾子掀了起來。帳外的寒風吹進營帳,彌散在帳中的怪味登時消散了不少。慕容丹硯長出了一口氣,正想與厲秋風說話,突然聽到右首傳來了腳步聲,急忙又將簾子放下,右手已經握住了劍柄。厲秋風見此情形,急忙搶到營帳門口,壓低了聲音對慕容丹硯說道:“眼下這些軍士並未對咱們下毒手,是以姑娘不可動手殺人。”
慕容丹硯搖了搖頭,小聲說道:“厲大哥儘管放心便是,我並沒有打算與他們爲難。只是擔心這些傢伙去而復返,胡亂闖進帳中,看到咱們用被褥遮蓋飯菜,以爲咱們另有打算,要對咱們不利,這才小心提防。只要這些傢伙不動手,我自然不會出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