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刀傾情 >第531章
    厲秋風原本只是盯着那幾名道士,對道士身後推着獨輪車那兩人並未在意。只不過那幾名道士走到近前,厲秋風卻發覺這些道士神色緊張,身子僵硬,有一名年長道士更是嘴角抽搐,面色慘白。厲秋風心下詫異,暗想:“聽這幾名閒漢和攤主說話,豐衣觀的道士在洛陽城應該極有勢力。怎麼這幾個道士如此模樣不像出城做法事,倒像是要被押着去法場。”

    他正思忖之間,這幾名道士距離城門已只有數十步。領頭的那名年長道士愈發慌張,不由自主地轉頭向後望去。便在此時,那頭戴破斗笠的瘦子微微擡起頭來,衝着那道士努了努嘴,好似示意那道士繼續前行。那年長道士轉過頭去,臉色愈發不好看,身子竟然微微發起抖來。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厲秋風已然看到了那瘦子的面容,赫然便是司徒橋。雖然此時司徒橋頦下多了三綹鬍鬚,若是換作別人,即便與司徒橋見過幾面,此時只怕也認不出他。只不過厲秋風對司徒橋太過熟悉,司徒橋雖然貼了鬍鬚,換了短衫,身形未變,厲秋風立時認出他來。

    厲秋風見司徒橋終於到了,心下暗想:“果然如紀師爺所料,這個王八蛋知道官府會到客棧搜查,是以躲到了道觀之中。瞧這幾名道士戰戰兢兢的模樣,定然是被司徒橋挾制,逼着衆道士帶他出城。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鬍鬚貼在臉上,又換了衣衫,只怕昨日與他在城門口混戰一場的官兵也認不出他來。這個王八蛋武功不高,心計倒確是了得。”

    那幾名道士眼看就要走到城門口,一個個身子顫抖,面色慘白,幾欲昏倒。只不過被司徒橋逼迫,此時也不敢回頭,只得強打精神,慢慢向前走去。城門口那四名官兵仍然拄着長槍,背倚着城牆,沒精打采地打着瞌睡,壓根不理會眼前進出城門的百姓。

    那幾名道士慢慢走到城門前,此時一名官兵睜開了眼睛,站直了身子,對爲首那名道士笑道:“魏觀主,您這是要出城”

    那年長道士嚇了一跳,勉強笑了笑,道:“是是,馬家莊陳老爺要遷祖墳,要小觀去做一場法事。”

    那官兵道:“這一大早的,真夠辛苦的。”他一邊說一邊賊眉鼠眼地看了看道士身後的兩輛獨輪車,接着說道:“衙門傳下了命令,出城的行李都要檢查。魏觀主,這兩輛車都是貴觀的行李嗎”

    魏觀主身子又是一顫,忙不迭地說道:“是是,是小觀的,上面裝着的都是法器,沒有什麼違禁之物。”

    此時其他三名官兵也都打起了精神,紛紛向獨輪車看了過去。其中一名官兵衝那矮壯漢子說道:“王老大,這幾日可沒看見你去喝酒,不會是又沒錢了吧”其餘幾名官兵也紛紛拿矮壯漢子打趣,那矮壯漢子倒也並不生氣,滿臉都是憨笑,卻並未說話。

    一名官兵看了一眼頭戴破斗笠的瘦子,口中說道:“這位倒是面生的很啊,也是豐衣觀的嗎”

    魏觀主見官兵問起司徒橋的來歷,更是一臉驚恐,張嘴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倒是旁邊一名中年道士見機甚快,滿臉堆歡,對那官兵說道:“是是,陳老爺遷祖墳,可是隆重的很,要做一場大法事,帶的法器多了一些。王老大一個人不夠使喚,便又請了一位來幫忙。”

    那官兵說道:“我說魏觀主,王老大這麼能幹,您可得多開點工錢。他不來喝酒,咱們兄弟喝起酒來,便少了許多樂子。再說了,去年黃河水災,咱們的餉錢可拖了幾個月沒發,還和王老大借了些錢喝酒。他若不來,咱們連酒可都喝不起了。”

    那中年道士笑道:“這個好說,好說。”他邊說邊從懷裏掏出幾塊散碎銀子,遞給那官兵道:“各位官爺辛苦,這是小道的一點心意,幾位拿去喝酒罷。”

    那幾名官兵見了銀子,眼睛登時冒出光來,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將銀子接了過去。魏觀主這才稍稍放心,對那幾名官兵說道:“咱們還要趕到馬家莊,不敢耽擱,您看”

    那幾名官兵得了銀子,哪還有心思搜檢車上的東西衝魏觀主擺了擺手道:“魏觀主快去罷,別耽誤了時辰。”

    幾名道士如蒙大赦,衝着官兵拱了拱手,便即向城門洞中走去。矮壯漢子和司徒橋推着獨輪車緊隨着四名道士前行。那四名官兵卻聚在一起,只顧着分那幾塊碎銀子。

    眼看幾名道士就要走入城門洞中,突然從門洞內走出兩個人來。這兩人身穿捕頭官服,赫然便是洛陽府三班捕快班頭樊通和副班頭廖大綱。

    魏觀主和其他三名道士見樊、廖兩人突然現身,嚇得面如土色,全身顫抖。樊通微微一笑,道:“多日不見,魏觀主越發清健了。”

    魏觀主抖如篩糠,顫聲說道:“原、原來是樊大人。大人、大人別來無恙罷”

    樊通嘆了一口氣,道:“多事之秋,咱們這些當差的最是命苦。這不昨晚還在七里河守了一夜,今日一早又被召回洛陽城,要捉拿一名潛入城內的盜賊。咱們剛一進城,居然遇到了魏觀主。”

    樊通邊說邊轉頭看了一眼廖大綱,說道:“老廖,你說巧不巧”

    廖大綱笑道:“大人說巧,那一定是巧了。”

    樊通嘿嘿一笑,轉過頭去,對魏觀主說道:“魏觀主這要去哪裏啊”

    魏觀主顫聲說道:“馬、馬家莊陳老爺遷墳,要小觀前去做一場法事”

    樊通道:“原來如此。聽說魏觀主精通京房易術,善能卜卦。能否爲我推算一卦,瞧瞧咱們什麼時候能抓到那個盜賊”

    那魏觀主嚇得緊了,身子一軟,眼看就要摔到地上。那中年道人急忙伸手攙扶住他,口中說道:“樊大人,小觀觀主這幾日一直生病,倒叫大人見笑了。”

    樊通故作驚訝,道:“哎呀,魏觀主病了不成我倒懂一些醫術,請魏觀主伸出左手,我來給魏觀主把把脈”

    他話音未落,忽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只見城門前不遠處一家綢緞店的屋頂火光大起,街道上的百姓哭喊着四散奔逃。城門洞內的衆人也嚇了一跳,立時亂了起來。樊通對廖大綱道:“老廖,你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廖大綱答應了一聲,拔腿便向那綢緞店跑了過去。此時城門洞中已然亂成一團,有的百姓向城內跑,有的卻向城外跑,直如沒頭蒼蠅一般相互碰撞。有幾人摔倒在地,衆人卻也顧不得了,仍然到處亂跑。那幾人被衆人踩踏,頭上臉上身上不知踩上了多少隻腳,登時大聲慘呼起來。

    樊通瞧着魏觀主一行人行跡可疑,原本要細細盤查,只不過此時城門洞中一片大亂,他也顧不得再去盤問魏觀主。眼見着旁邊一人倒在地上,片刻之間已被踩踏得滿臉是血。樊通衝了過去,雙掌推開三四人,伸手將那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口中說道:“別慌,快離開門洞”隨後又先後將兩名摔倒在地的百姓救了起來。待他再想尋找魏觀主等人之時,卻哪還有衆道士的影子。

    厲秋風眼看着司徒橋隨着幾名道士走到城門洞口,急忙從懷中掏出五文錢遞給攤主,正要向城門口走去之時,只聽“轟隆”一聲響,餛飩攤對面的一家綢緞店屋頂已然炸開,火焰自屋頂騰起,聲勢煞是驚人。

    片刻之間,街上一陣大亂,原本埋伏在四周的衙差和城上的官兵顧不得再隱藏行跡,紛紛向綢緞店涌了過來。厲秋風心下暗想:“司徒橋定然早就在這綢緞店中做了手腳,算好了時間,引燃了綢緞店中埋好的火藥。如此一來,衙差和官兵趕來救火,司徒橋便能趁亂逃出城去。”是以綢緞店火起之時,厲秋風便即向城門口奔去。他看到樊通站在城門洞內,攔在幾名道士身前。而廖大綱正從門洞中跑了出來,兩人擦肩而過,廖大綱並沒有認出厲秋風。緊接着城門洞中一陣大亂,樊通忙着救人,顧不上盯住衆道士。

    厲秋風看到司徒橋從獨輪車上拎起一個包袱,便即擠開人羣,直向城外奔去。那幾名道士見司徒橋逃了,轉身便向城內逃走。

    厲秋風緊跟着司徒橋,一前一後向城外奔去。待到城門上的軍官下令關閉城門之時,兩人早去得遠了。

    司徒橋出了城門之後,並未沿大道北行,而是鑽入一片樹林之中,躥高伏低向北而行。他武功雖然不高,輕功卻極是了得。只見司徒橋瘦長的身子如竹竿一般,雖然在樹林之中,奔跑起來卻也是疾逾奔馬。厲秋風怕被他瞧出行跡,不敢逼得過近,是以離司徒橋足有五六十丈,遠遠地跟在他身後。好在司徒橋只顧着前行,並未回頭觀望,四周又盡是樹木,厲秋風緊隨在後面,倒也不必擔心被他發現。

    兩人一前一後,用了半柱香工夫,方纔出了這片樹林。司徒橋這才放慢了腳步,轉頭四處看了看。厲秋風早防着他有此着,是以司徒橋轉頭之際,他早已躲到了一株大樹背後,並未被司徒橋發現。

    司徒橋四顧無人,便即走上了北行的大道。厲秋風跟在他身後百餘步外,每當司徒橋要轉頭之際,他便先行藏到路邊。總算他武功高強,兩人一前一後又走了數裏,司徒橋都沒有發現厲秋風緊緊跟在他身後。

    此時大道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有的坐車,有的乘轎,還有的騎馬。厲秋風見司徒橋一路北行,倒發起愁來,心下暗想:“看樣子他是要回轉京城。自己在洛陽還有要事,總不能隨着他一路北行。須得找個無人之處,將他打倒之後,搶回關羽頭顱再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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