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刀傾情 >第536章
    

    厲秋風見那人不經意間露了這手功夫,心下暗想“此人揮舞青龍偃月刀,雖然出刀如電,便如揮舞尋常刀劍一般。只不過這大刀頗爲沉重,他進退之際,身形略有些遲滯,否則司徒橋早就傷在他手刀下。此刻他將刀柄插入地下,內力也頗爲了得。如此一位武林高手,爲何要在此地裝神弄鬼,和司徒橋過不去?”

    他正思忖之間,卻見無頭關羽雙手抓住胸前的綠色錦袍向兩邊一撕,只聽“喀喇”一聲響,身上的鎧甲已然從身前裂爲兩半,緊接着衆人眼前人影閃動,一人已從鎧甲中鑽了出來。

    厲秋風心下一凜,右手不由自主地又向腰間探去,只不過卻是抓了一個空。他立時想起繡春刀已失,只得雙臂蓄力,暗自戒備。此時司徒橋已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從關羽的鎧甲之中突然鑽出一個人來,嚇得面色大變,生怕這人繼續追殺自己,向後連退了三步。

    那人從無頭關羽的鎧甲中鑽出來之後,那鎧甲晃了幾晃,“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激起了一片灰塵。便在此時,又是一道閃電劈了下來,電光映在那人蒼白的臉上,卻見他臉上似笑非笑,神情頗爲詭異。

    厲秋風見這人不過二十幾歲年紀,身材雖然不高,卻是生得極爲清秀。只不過臉色慘白,倒似大病初癒一般。他衝着厲秋風拱了拱手,道“聽說江湖中出了一位少年英雄,名叫慕容丹青。敢問閣下是否便是慕容少俠?”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慕容少俠是江南慕容山莊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在下這點微末功夫,給他提鞋子都不配。”

    那人臉色一變,道“你見過他麼?”

    厲秋風點頭道“不錯。在下有幸見過慕容少俠。以武功人品面論,慕容少俠確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人才。”

    那人道“你的武功已屬難得,我不相信慕容丹青的武功能比你高出許多。”

    厲秋風微微一笑,道“方纔若是慕容少俠出手,只怕閣下已不能如此好整以暇地說話。”

    那人道“我說的是武功高低,不是殺人的伎倆。”

    厲秋風一怔,正想說話之際,那人雙眉一挑,衝着厲秋風身後厲聲說道“你這狗賊,難道還想逃麼?”

    他話音方落,右手斗然一甩,一枚寸許長的飛刀已然飛出。厲秋風知道司徒橋在自己身後,想來是要趁着自己與這人說話之際逃走,卻被這人發覺,便以飛刀攻擊。奇怪的是那人發射飛刀之際,卻是射向厲秋風左首,離着厲秋風足有兩尺多遠。只聽飛刀破空之聲大起,聲勢極爲驚人。

    厲秋風見飛刀從身側掠過,而司徒橋卻在自己身後。這飛刀離着自己如此之遠,要想射中司徒橋,準頭着實差得太遠。正自不解之時,那飛刀堪堪掠過他的身子,卻在空中倏然向左偏去,竟然繞到厲秋風身後,直向司徒橋飛了過去。

    這一下大出衆人意料之外。厲秋風、於帆和於承嗣武功都是不弱,卻也從未見過飛刀出手之後,竟然能在空中轉彎的情形。司徒橋素知厲秋風之能,是以他爬起來之後,害怕那人接着攻擊自己,只得躲在了厲秋風身後。雖然看到那人發射飛刀,只道他暗器功夫太差,待見到飛刀在厲秋風左側突然轉彎,心下大駭。那飛刀來得極快,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飛刀已到了他咽喉處。

    昔年司徒橋闖蕩江湖,無意中得了唐朝大盜妙手空空兒所遺下的武功祕笈。只不過他性子疏懶,對於武功一道一向不怎麼熱心。是以祕笈中所記載的拳腳、刀劍和內功心法,他只是草草看了一遍,便即略過不看。只不過這祕笈之中有關輕功的法門他卻頗感興趣,這些年來苦練不輟,單以輕功而論,已可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當此性命攸關之時,司徒橋身子一晃,竟然在電光火石之間,身子硬生生向後退去,便似空中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扯着他的衣領將他向後拉開一般。那飛刀堪堪從他咽喉處飛了過去,直到三四丈外,這才落到地上。

    司徒橋死裏逃生,卻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見那人出手狠辣,竟似一心要取自己的性命,哪裏還敢在此處多做停留。是以退開之後,做勢便要轉身逃走。便在此時,忽聽厲秋風喝道“你給我乖乖留下,我有話問你!”

    司徒橋一怔,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他與厲秋風相識雖不足一月,卻知道此人武功詭異,出手無情。別人說要殺人,或許有威脅的意思,這個年輕刀客即便不說殺人,卻也會取人性命於無形。在厲秋風積威震懾之下,司徒橋雖一心想要逃走,偏偏身子不聽使喚,乖乖地停了下來。

    厲秋風說完之後,並未回頭,而是對那人說道“這人是我的故交,我還有事情要問他。不知道閣下與他有何仇怨,要取了他的性命?”

    那人傲然說道“關羽忠義千秋,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此人盜走關羽頭顱,犯下了不赦之大罪。今日關帝顯靈,要取回頭顱,更要殺死這個宵小之徒,以儆效尤!”

    於帆和於承嗣在一邊冷眼旁觀,此刻心下均想“明明是你要殺人,卻推到關羽身上。不知道這個黑鍋關羽願不願背。”

    厲秋風心想,當日在關帝聖君廟中,見到司徒橋盜走關羽頭顱的只有樊通、廖大綱兩名洛陽府的捕頭,再就是突然出現的那個蒙面人。眼前這人不過二十多歲年紀,身形與那蒙面人全然不同。只不過若非那蒙面人,他又如何知曉司徒橋盜走了關羽的頭顱?

    卻聽司徒橋道“老子壓根沒有盜走關羽的頭顱,你休要在此血口噴人!”

    那人冷笑一聲,道“是誰昨夜在豐衣觀中對月禱告,又將那頭顱取出來放在桌上,焚香跪拜來着?”

    司徒橋身子一抖,顫聲說道“你、你是如何知道……”

    他說到這裏,便即閉口不說。只是厲秋風、於帆、於承嗣瞧着司徒橋的模樣,人人心下雪亮,知道這人說的不錯。厲秋風心下更是暗想“原來這人並非是在關帝聖君廟中看到司徒橋盜走關羽頭顱,而是在豐衣觀中,無意瞧見司徒橋的行蹤,發覺他盜走了關羽的頭顱,這才一路跟到了這裏。聽此人的口音,倒像是洛陽本地人。想來是當地的英雄豪傑,激於義憤,這才裝神弄鬼,要將關羽頭顱奪回去。”

    他想到此處,不由地微微轉了轉頭,向自己揹着的包袱看了一眼。那人一直緊盯着厲秋風,見他看向包袱,當即沉聲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路,不過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還請閣下將這包袱交還給我,由我帶回洛陽,放回到關帝聖君廟中。”

    厲秋風原本對關羽極爲尊敬,這才一直跟蹤司徒橋,將他盜走的關羽頭顱搶了過來。此時聽這人一說,心下正有此意。只是他正想伸手取下包袱之時,忽聽司徒橋大聲叫道“不要給他!我想起來了,這人一直跟着我……”

    他話音未落,那人冷笑一聲,道“不錯。我早就瞧着你不像好人,這才從高平一直跟着你到了洛陽。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你喪心病狂,竟然敢盜走關帝頭顱,罪不容誅!”

    司徒橋情急之下,顧不得驚懼,大步走到厲秋風身邊,對厲秋風說道“厲兄弟,你不要聽這人胡說八道。我在高平曾經見過此人,他不是好人,想要拿走關羽的頭顱,定然另有圖謀。你萬萬不可將關羽的頭顱交給此人,否則鑄下大錯,後患無窮!”

    厲秋風聽司徒橋如此一說,心下頗爲驚疑,便打消了將包袱交給那人的打算。那人見厲秋風神色陰晴不定,知道他心下猶豫,便即冷笑道“原來你姓厲,和這盜賊也是老相識。怪不得方纔你會出手救他。好罷,你們一齊上罷!”

    那人說完之後,右手自腰間一探,手中已多了一支尺許長的黑色鐵筆。

    厲秋風見這人擺了一個架勢,沉肩拿肘,身形挺拔,如嶽臨淵,顯是武功不弱。他正想出言解釋,忽聽得遠處叫喊聲大起,急忙轉頭向南望去。

    自那人脫去鎧甲現身之後,天空中的烏雲便已逐漸散去,此時天空已然大亮。只見百十丈外塵頭大起,遠遠可以看到不少黑衣捕快正自向這裏奔了過來。

    那人見官差到了,面色一變,厲聲說道“好,今日先饒你們一命!若是你們能活着將關帝頭顱帶出河南,便算老子沒鍾!”

    那人說完之後,身形一晃,已自躍上了戲臺。只見他俯身在曲納吉等人身上點了幾下,隨後又是幾個起落,便即消失在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之中。

    那人離開之後,曲納吉等人卻呻吟着爬了起來,看着臺下的情形,一時之間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是茫然地看着厲秋風等人。

    厲秋風猜測方纔是那人在戲臺上做了手腳,點了曲納吉等人的穴道,在後臺換上了曲納吉的戲服,這纔在戲臺上裝神弄鬼。只不過看樣子這人並非窮兇極惡之輩,退走之時,順手還解開了曲納吉等人的穴道。

    他正思忖之時,卻聽於帆說道“官差就要到了。咱們若是不趕緊離開,只怕被他們糾纏,到時再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厲秋風點了點頭,對司徒橋道“你隨我來!”

    他說完之後,右足一點,便即上了戲臺,隨後又是幾個起落,卻是奔向正北方的一處黑松林中。司徒橋緊隨在他身後,也跟了過去。於帆向於承嗣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掠過戲臺,從後面直追了下去。只留下曲納吉和幾名戲子一臉驚愕,渾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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