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刀傾情 >第642章
    圓覺見無極觀和空明寺衆人均已退走,這才鬆了一口氣。此時黃旭和苦樂庵衆尼幾乎人人身上帶傷,有的傷勢還頗爲嚴重。圓覺、慧清等人隨身帶着傷藥,忙着給衆人治傷。是以直到半個多時辰之後,纔將一衆傷者的傷口處置妥當。

    衆人治傷之時,厲秋風一直拎着長刀,在水潭岸邊走來走去。圓覺見黃旭和衆尼暫時並無大礙,這才走到厲秋風身邊,雙手合什,口中說道:“厲大俠,下一步咱們應該往何處去?”

    厲秋風略一沉吟,道:“自然是儘快離開雲臺山爲好。只不過離開之前,晚輩須得將這柄刀還給人家。”

    圓覺一怔,不由地向厲秋風手上的長刀望去。回想當時的情形,心下不由悚然一驚,顫聲說道:“厲大俠,這柄刀、這柄刀難道真是鬼神所賜……”

    厲秋風微微一笑,道:“大師是佛門中人,或許相信這些鬼神之說。只不過晚輩見識雖然淺陋,卻從未見鬼神。這刀確是一件利器,卻並非是晚輩所持之物,自然要還給它的主人。”

    厲秋風說到這裏,略停了停,這才接着說道:“其實那個巨鬼,圓覺大師卻也見過。”

    圓覺一怔,驀然間想起一事,這才恍然大悟,顫聲說道:“難道又是那個人在搗鬼不成?”

    厲秋風點了點頭,道:“自然是他。這些障眼法的把戲,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圓覺瞠目結舌,片刻之後才道:“可是那人不是一向與厲大俠爲難麼?爲何會在咱們危難之時出手相助?”

    厲秋風道:“那是因爲他以爲他要找的東西還在咱們身上。”

    厲秋風說到這裏,將手中的長刀放在眼前仔細觀看。只見這柄長刀刀身上一塵不染,血槽內隱隱還有一道極細的血線蜿蜒曲折。他左手食指在刀身上輕輕一彈,長刀發出一陣“嗡嗡”之聲。圓覺雖然武功低微,對於兵刃的好壞並不曉得太多,此時卻也知道這柄刀絕對是一柄神兵利器,忍不住道:“好刀,好刀!”

    厲秋風道:“那人連這樣一柄利器都能借給晚輩,可見他要的那件東西對他有多重要。”

    圓覺道:“他若是有求於厲大俠,爲何不現身來見?”

    厲秋風道:“因爲他害怕晚輩不答應他,所以要將這戲演得足了,迫得晚輩無法拒絕。”

    厲秋風說到這裏,看了看黃旭和苦樂庵衆尼,接着對圓覺說道:“此處非久留之地,既然各位都已收拾停當,咱們還是儘快下山去罷。”

    圓覺點頭稱是,轉身叫上黃旭和一衆女尼,便隨着厲秋風向山下走去。此時已近午時,山野間灑滿陽光,早已沒了昨日衆人上山之時的陰鬱之氣。圓覺等人回想這一夜之間的離奇遭遇,竟然已是恍如隔世。

    衆人沿着崎嶇小路曲折下山,經過大瀑布之時,卻見水汽仍然瀰漫於天地之間,一道彩虹自大瀑布腳下的水潭中升起,幻化萬千,極是壯觀。衆人感嘆不已,竟然停下了腳步,觀看這一世間奇景,直到彩虹消散之後,這才迤邐着向山下走去。

    離開大瀑布之後,腳下的道路變得寬闊平坦起來。厲秋風與圓覺並肩而行。圓覺說道:“厲大俠,下山之後你有何打算?”

    厲秋風道:“晚輩身有要事,須得儘早趕回洛陽。晚輩原本打算將黃姑娘送到無極觀之後,將雲真前輩的遺體安葬之處告知無極觀,由她們請回雲真前輩的遺體,妥善安葬。不過經過這一日一夜,咱們看清了這些所謂仙姑的嘴臉。晚輩以爲若是雲真前輩地下有知,卻也不想再與這些人相見。是以晚輩想找一個妥當之處,使得雲真前輩能有一個安穩的棲身所在。”

    圓覺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貧僧也隨厲大俠同去,送雲真師妹最後一程。”

    她說到這裏,似乎心有所思,略停了片刻,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真是想不到,雲軒真人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當年貧僧在無極觀中,她侍奉月空真人極是恭謹,對同門這些師妹也是甚好。唉,想不到……想不到竟然鬧成了這個結果。”

    厲秋風道:“世人皆有私心,雲軒自然也不能例外。依晚輩的猜測,這人當年倒也並非是窮兇極惡之輩。只不過她是月空的大弟子,不甘心落在雲真前輩之後,使些小小花招,倒也不足爲奇。最要緊的卻是無極觀保守了這個百餘年的大祕密,若是泄漏出去,不只武林中一些大門派不能放過無極觀,只怕官府也會動手。雲軒以卑鄙手段做了觀主,一心要將無極觀發揚光大,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使得觀中的前輩和後輩不敢小覷於她。是以這數十年下來,無極觀的聲譽地位,便成了她身上揹着的一個極大的包袱。雲軒已經和無極觀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維護無極觀的聲望,便是維護她自己的名聲地位。是以雲軒爲了此事不擇手段,別說咱們這些人,即便是武林中各大門派的掌門人,若是對無極觀不利,她也會照殺不誤。”

    圓覺越聽越是心驚,雙手合什,口中說道:“阿彌佗佛。若是依着厲大俠的意思,雲軒真人這不是入了魔道了麼?”

    厲秋風道:“無極觀中那些道士,哪一個不是入了魔道?”他說到這裏,略停了停,接着說道:“只不過無極觀由盛轉衰,只怕已不可避免。”

    圓覺一怔,道:“願聞其詳。”

    厲秋風四處張望了一下,道:“雲軒和雲逸已然翻臉成仇,雲玄道長也看清了雲軒的真面目。無極觀十二仙姑已去了大半,彼此之間又生了齷齪,觀中必然會有大變。此次逍遙觀曉風道人已成廢人,空明寺住持德赫傷勢卻也不清。三方背後都有武林中極大的勢力支持,再加上官府一直在暗中監視無極觀。無極觀能否度過此次的危局,尚是未知之數。”

    兩人談談講講,不久便已到了一處山坡,遠遠望去,已能看到山外人家的炊煙。慧淨等人眼見就要離開雲臺山,禁不住歡呼起來。

    便在此時,厲秋風倏然停下腳步,雙眉一挑,沉聲說道:“你跟了咱們這麼久,何不現身一見?!”

    圓覺等人大驚失色,紛紛拔出長劍四處張望。只見這處山坡兩側零零散散地長着十幾棵枯樹,此外便是衰草,哪有什麼人影?黃旭忍不住說道:“厲大俠,這裏沒有人……”

    她話音未落,厲秋風面色一變,道:“這裏當然有人,而且還不只一個!”

    他話音方落,右手倏然一揮,只聽“呼”一聲,長刀已然脫手,直向山坡右側一棵枯樹飛了過去。

    長刀去勢並不迅猛,便如有一隻無形的大手託舉一般,平平地向那棵枯樹飛了過去。

    眼見長刀就要刺中那棵枯樹,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那棵枯樹的樹幹突然一分爲二,竟然動了起來。

    圓覺等人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厲秋風卻似早就料到有此結果,並無絲毫慌張,只是冷笑着站在一邊觀看。

    只見那棵枯樹的樹幹一分爲二之後,左側的“樹幹”竟然是一個灰衣人。原來這人一身灰衣,頭上也蒙了一塊灰布,與枯樹的顏色一般無二。是以他緊緊貼在樹幹之上,與樹幹合爲一體,外人萬難察覺。

    只見厲秋風擲出的長刀飛到灰衣人身前兩尺之處,那灰衣人正要伸手去接,只是沒料到長刀突然墜地,直直地插入土中。刀柄兀自顫動不已,發出“嗡翁”之聲。

    那灰衣人右手伸出,卻沒有抓住長刀,卻也身形略微一滯。他頭上蒙着一塊灰布,將臉面牢牢包裹住,只在雙眼的位置各挖了一個洞。只見灰衣人伸出右手,將長刀自土中拔了出來。左手從身後摸出刀鞘,將長刀收入鞘中。

    圓覺見這灰衣人突然現身,也是嚇了一跳。定睛望去,卻見這人的身形與那日在文王廟中見到的幻化出鬼影的黑衣人頗爲相似。圓覺方纔已聽厲秋風提過此人,是以不似黃旭、慧清等人那般驚愕。只見灰衣人收刀入鞘之後,便即緩緩走了過來。他身後揹着一柄長劍,劍柄末端繫着紅色絲絛,在風中獵獵作響。

    那人走到厲秋風等人身前兩丈之處,便即停下了腳步。他將那柄長刀舉在身前,對厲秋風道:“你可知道這柄寶刀的來歷麼?”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那人道:“昔年楊玉環之父楊玄琰,出身弘農楊氏,爲隋唐之時的世家大族,其家族富甲一方。楊玄琰少年之時便喜好刀劍,有時爲了尋得一柄利器,往往一擲千金。

    “一日有怪僧闖入楊府,呼酒要菜,甚是狂傲。楊玄琰最喜結交江湖異人,見這怪僧姿容古怪,卻也不敢小覷,便即吩咐家人拿出好酒,擺上佳餚,款待這怪僧。這怪僧也不客氣,大口喝酒,大口喫肉,轉眼之間,便將一桌酒菜風捲殘雲般吃了一個乾乾淨淨。

    “這怪僧喫完之後,抹了抹嘴巴,志得意滿地拍着肚皮對楊玄琰說道,你很好,不愧是一方豪傑。只可惜福分都應在了貴千金身上,你只能做了一柄好刀鞘,護得她周全。怪僧說完之後,突然從大袖中拽出一柄帶鞘長刀,擲在楊炎琰腳下,便即大笑着揚長而去。”

    灰衣人說到這裏,看了看手中的長刀,接着說道:“這柄長刀,便是當年那怪僧送給楊玄琰的寶刀。正所謂寶刀贈英雄,除了厲大俠之外,天下又有何人配得上這柄警惡刀?!”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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