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刀傾情 >第735章
    厲秋風心想,長平大戰是兩千多年前的事情,哪裏又有什麼鬼魂存在只不過和虎頭巖下的山腹中一樣,有人設了機關,造出這些幻像罷了。自己在錦衣衛當差之時,常聽同僚談起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其時還以爲是這些錦衣衛吹牛,可是自從離開京城之後,先是在皇陵地下看到孝陵衛高手以幻術對付衆人,已是覺得匪夷所思。待到了虎頭巖下,姚廣孝更是憑空幻化出一座地下皇城,並且以幻術殺掉了崆峒派掌門人唐凌風等高手。只不過與此處陰森恐怖的結界相比,皇陵和虎頭巖倒顯得並不十分可怕了。

    衆人一路前行,卻見道路之上的骷髏、甲冑、兵器越來越少,最後遠遠望見牌樓高聳於目力所及處的盡頭。衆人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只聽楊延嗣笑道:“總算要走出這鬼鎮,想來不會再有敵人追來了。”

    衆人心下均想,鎮外說不定還有骷髏兵埋伏,只怕比鎮內更加可怕。也只有楊延嗣這樣的渾人,纔會如此欣喜若狂。

    待得衆人走到牌樓不遠處,厲秋風等人不由自主地向右側一處宅院望去。此前衆人便是在那座宅院中遇到了秦舞陽和荊軻,想到秦舞陽手段之狠毒,衆人心下都是惴惴不安。便在此時,卻見那座宅院的兩扇大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只見秦舞陽站在門內,一臉詭異地看着衆人,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

    衆人見到秦舞陽如此模樣,個個心下驚駭之極。曹彬、韓禮等人沒有進過這處宅院,自然不知道秦舞陽是誰。只不過見到厲秋風等人面色大變,知道情形有異,正想開口詢問,卻見秦舞陽身邊和身後又慢慢出現了數人。這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其中赫然還有死於秦舞陽手中的高力士的一名青衣隨從。只見這些人個個臉色慘白,只不過笑容詭異,更有人伸出手來,似乎要招呼衆人走進宅院。

    衆人看到如此詭異的情形,個個心下驚懼。蘇巖更是驚叫了一聲,顫聲說道:“他們是鬼他們是鬼”

    司徒橋“呸”了一口,右手一揚,三枚銀針激射而出,直向秦舞陽等人飛了過去。只不過距離遠了,銀針到了那處宅院的門前兩丈之處,便即墜落到地上。

    楊延嗣哈哈大笑,似乎見到了世間最爲可笑之事。司徒橋被他一笑,心下更加着惱,右手自腰間一探,已然套上了鋼抓,口中惡狠狠地說道:“老子去將這些惡鬼打得魂飛魄散,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厲秋風急忙擋在他身前,口中說道:“司徒先生精通奇門五行,難道不知道這些人只是一些幻像。說不定佈下迷陣之人,正想着將司徒先生引誘過去,好下毒手害你。別忘了在虎頭巖下的洞穴之中,姚廣孝便是以幻像殺死了崆峒派掌門人唐凌風。”

    司徒橋知道厲秋風所言不錯,只得強自壓下怒氣,狠狠地看了那宅院一眼,便隨着厲秋風等人繼續向前走去。

    片刻之後,衆人已到了牌樓之下。厲秋風向牌樓外面望去,只見天地之間一片蒼茫,目力所及之處,到處都是被踩得支離破碎的骷髏兵的遺骸。

    曹彬轉頭對衆人說道:“先前咱們便是被骷髏兵追殺到了這裏,聽到羽箭破空之聲大起,只得逃進了鎮子之中。想來這些秦軍骷髏受到趙軍突然襲擊,纔會大敗而逃。”

    衆人隨着曹彬、楊業走過了牌樓,踩着遍地的屍骸,慢慢向前走去。玄機和尚邊走邊道:“自從咱們陷入大霧之後,天色便一直是灰濛濛的一片。按照推算,此時早已是黑夜,難道結界之中,連白天和黑夜的界限都沒有了麼”

    長孫光明笑道:“大師所言不錯。結界只是幻像,便如睡夢之中一般,全然沒有了白天黑夜之分。雖然咱們已經奔波了這麼長時間,在結界之外,或許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玄機和尚思慮再三,卻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不由面露疑惑之色。長孫光明知道他不懂,接着說道:“大師是佛門中人,自然知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道理。只不過世間的俗人,眼前盡是色像,極易陷入幻像之中。如同看到了花,便想到了豔色和香氣。倒不如一個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嬰兒,反倒不易受到迷惑。”

    玄機和尚怫然不悅,冷笑一聲,口中說道:“施主是說貧僧修爲不夠,勘破不了色像麼”

    長孫光明正想說話,忽聽韓札說道:“這位朋友,你跟了咱們一路,還不現身相見麼”

    衆人正自前行,聽韓禮如此一說,人人心下都是悚然一驚,齊齊停下了腳步。厲秋風凝神傾聽,卻聽不到半點異聲,心下暗想:“這韓禮雖然武功不弱,卻也強不到哪裏去。爲何他發覺有人窺伺在旁,我卻半點都沒有發現”

    便在此時,司徒橋悄然靠近厲秋風,輕輕扯了一下厲秋風左手的衣袖。厲秋風一怔,轉頭向他望去,卻見司徒橋右手輕輕向空中一指,壓低了聲音說道:“那人在天上”

    便在此時,卻見韓禮和長孫光明慢慢擡起頭來,神色緊張地向空中望去。不知何時,空中竟然出現了大片霧氣,自上向下直壓了過來。此時霧氣距離衆人頭頂已不過數丈,擡頭望去,空中盡是灰白色的霧氣洶涌澎湃,如同巨浪翻騰的海面一般,看上去極爲詭異。

    厲秋風見韓禮、司徒橋和長孫光明擡頭望向天空,心下暗想,這三人都是精通奇門五行的術士,想來窺伺在旁的那人不是憑藉武功隱藏形跡,而是用上了奇門五行的功夫,這才被三人察覺。念及此處,厲秋風左手探入懷中,摸出了三枚銅錢,右手握緊警惡刀刀柄,目光在空中不住逡巡。

    楊延嗣倒提朴刀,口中說道:“這霧氣可有些古怪,先前咱們就是在大霧中迷路,才遇上這些怪事。不如發足奔跑,一口氣跑了出去。否則這大霧降了下來,不知道又會有什麼怪事發生。”

    韓禮搖了搖頭,口中說道:“造出這大霧的那人已經到了,咱們就在這裏與他決一死戰”

    他話音未落,只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把陣圖交出來,我或許可以放你們活着離開”

    這聲音飄忽不定,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無法判斷說話之人身在何方。

    韓禮冷笑道:“原來你也想拿到這份陣圖。只不過以你的本領,取走這份陣圖易如反掌,何必故弄玄虛,耗費如此心血,佈下結界來對付咱們”

    那人嘿嘿笑道:“這陣圖在世間流傳,我哪知道是真是假實不相瞞,我手中已有數份陣圖,卻是半真半假。只有將你們手中的陣圖全都弄到手,相互對照,去僞存真,才能助我成就大事。”

    司徒橋“呸”了一口,口中說道:“做你的清秋大夢罷。老子的陣圖就算燒了,也絕對不會落在你的手中。除非你殺了老子,從老子屍體上將陣圖取走”

    他話音未落,卻聽那人說道:“好,那我就從你的屍體上取走陣圖”

    司徒橋正想說話,卻見空中的霧氣內突然出現無數光點,片刻之後,這些光點卻化作寒光閃爍的箭頭,直向衆人射了過來。

    厲秋風等人大驚失色,紛紛拔出兵刃想要擊打羽箭。韓禮卻是巍然不動,右手自懷中掏出一枚紅色圓球,向空中擲去。只聽“嗤”的一聲厲響,紅色圓球向空中飛了過去,一直鑽入到霧氣之中。片刻之後,羽箭已到了衆人頭頂。厲秋風等人雖然已拔出兵刃,可是面對成千上萬支迎頭射下來的箭雨,自料已然無幸,即便以兵刃遮擋,也只不過是虛應人事罷了。

    眼看羽箭便要落到衆人頭上,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空中翻騰的霧氣突然向外膨脹,如同有人向水面投入一塊巨石一般。成千上萬支羽箭突然消失,而霧氣在剎那之間卻也消失不見。片刻之後,一道人影從空中墜落下來,“撲通”一聲,摔倒在衆人身前三四丈遠的地面上。

    只見這人在地上掙扎着站了起來,只不過剛剛站起,身子晃了幾晃,便又坐倒在地。韓禮早已搶上前去,右手拔出長劍,便要向這人頭頂砍去。

    哪知道他離着那人還有兩丈多遠,卻見那人右手一揮,一道極細的銀線已然從他手中飛了出來,直向韓禮咽喉飛了過去。韓禮大驚失色,想要揮劍遮擋已然不及。百忙之中身子向左一側,那道銀線堪堪從他脖頸右側掠了過去,在他肌膚之上劃了一道細細的口子。這傷痕雖不甚深,只不過火辣辣的極是難受。

    韓禮於千鈞一髮之際逃了一條性命,心中又驚又怒。只聽“嗤”的一聲,那道銀線又縮回到了那人右手袖中。韓禮怒吼一聲,猱身直上,正想一劍將那人刺死之時,卻聽那人冷笑道:“我這銀絲之上喂有劇毒。你要想活命,還是不要動手爲好”

    韓禮悚然一驚,只覺得脖頸處的傷口疼痛盡失,卻又奇癢難耐。他心知不妙,急忙收劍後退,一連退出五六步之後,這才停了下來。只不過此時他眼前一陣眩暈,身子晃了幾晃,緩緩地坐到了地上。他知道那人並非虛言恫嚇,自己已然中了劇毒,急忙盤膝坐好,緊閉雙目,右手放下長劍,自懷中摸出一枚黑色藥丸吞了下去,便即潛運內力,想要將體內的劇毒逼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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