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刀傾情 >第745章
    厲秋風思忖之時,忽聽得身後腳步聲響,他急忙轉頭望去,卻見眼前白光閃動,剎那之間雙目竟然微微有些眩暈。

    厲秋風心下一凜,知道自己在屋子中停留了大半天,眼睛已經適應了屋中的黑暗。此時突然轉頭向門口望去,雖然外面的天空灰濛濛一片,並不是十分明亮。只不過對於在屋中滯留了大半天的自己來說,卻可以算得上是白光耀眼。瞬間看到光亮,雙眼自然看不清楚事物。是以厲秋風急忙眯起了雙眼,眼前的白光登時變得黯淡起來。他凝神細看,已自看到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走入屋中,正是司徒橋和長孫光明。

    厲秋風這才鬆了一口氣,卻聽司徒橋說道:“厲兄弟,做哥哥的擔心這屋裏有什麼古怪,特意喊上長孫先生,一起進來瞧睢。以厲兄弟的身手,自然不怕敵人偷襲。只不過這裏處處透着古怪,有些宵小之輩雖然武功低微,卻用一些陰毒的機關害人。我和長孫先生雖然武功遠不如厲兄弟,不過於機關消息之術,卻也能幫着厲兄弟應付一二。”

    厲秋風聽司徒橋對自己稱兄道弟,心下頗爲不喜。只不過司徒橋這人最好面子,自己也不能當面反駁。何況不管他有何圖謀,此時進了屋子,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是以厲秋風嘿嘿一笑,口中說道:“多勞司徒先生掛念,厲某感激不盡。”

    這屋子中本就極爲狹窄,此時又多了兩人,登時顯得擁擠不堪。楊延嗣將那柄青銅劍拿在手中仔細觀瞧,越看越是愛不釋手。楊延昭見屋子中除了兩具骷髏之外,再無什麼可疑之處,便要楊延嗣和他一同出去。楊延嗣嘿嘿笑道:“六哥,這柄寶劍已是無主之物,我能不能”

    楊延昭不待他說完,便即正色說道:“七弟,爹爹一向教導咱們君子慎獨,難道你忘記了不成”

    楊延嗣臉色一變,訕訕一笑,將青銅劍放回了原處,只是一雙眼睛卻兀自在劍上打轉,說不盡的戀戀不捨。楊延昭見他將青銅劍放下,這才接着說道:“瞧這兩位死者的模樣,昔年也是疆場上的兩條好漢。他們戰死疆場,咱們豈能擅動他們的心愛之物七弟若是喜歡寶劍,待咱們迴轉晉陽,我將爹爹送我的泓龍劍送與你便是。”

    楊延嗣收回目光,看了楊延昭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口中說道:“龍泓劍是爹爹送與六哥的,我豈能據爲已有何況龍泓劍是統帥大軍的寶劍,咱們七兄弟之中,也只有六哥才佩得上使用這柄寶劍。我可沒這份本事,敢拿着龍泓劍招搖。”

    楊延嗣說到這裏,突然住口不說。片刻之後,只聽他嘿嘿一笑,接着說道:“聽說契丹皇帝和皇后各有一柄寶劍,號稱雌雄雙龍劍。日後咱們與契丹開戰,我一定要斬了契丹皇帝,奪了雙龍劍,佩在自己身上,那是何等風光”

    楊延昭聽他胡說八道,當真是哭笑不得,卻也不再理他,轉頭對厲秋風道:“厲公子,咱們還是先出去將這屋子中的情形說與曹將軍和我爹爹,大夥兒商議之後,再做計較罷。”

    厲秋風見楊延昭處事穩重,心下暗想此人頗有名將之風。若他真是大宋朝的楊延昭,日後成爲邊關統帥,卻也不是稀奇之事。待楊延昭說完之後,厲秋風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六將軍說得不錯,咱們一同出去罷。”

    厲秋風本來想要司徒橋和長孫光明隨他一同離開屋子。兩人卻說要留在屋中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厲秋風知道這兩人精通奇門五行,留在屋中定然是另有所圖,卻也不去說破,自顧自地和楊家兄弟一同走了出去。待見了曹彬和楊業等人之後,楊延昭便將屋內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衆人聽說屋內有兩具骷髏,又有一柄青銅寶劍,心下都有些驚疑不定。

    厲秋風等楊延昭說完之後,接着說道:“方纔咱們看到那老頭兒在竈下燒火。後來水霧瀰漫,這老頭兒消失不見。只是我們進到屋中之後,不只那老頭兒不知去了哪裏,竈臺中也壓根沒有燒過火的痕跡。想來咱們最初看到的情形,只不過是幻像罷了”

    他話音未落,卻聽李旭說道:“焉知不是方纔那老頭兒燒火是真的,而你們進到屋中之後看到的卻是幻像”

    厲秋風心下一動,電光火石之間,腦中似乎模模糊糊想起了什麼事情,只不過待要仔細去想到底是什麼事情,卻又全然想不起來。

    他正思忖之間,只聽韓禮說道:“莊生夢蝶,是莊生在夢中見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在夢中見到了莊生李先生這句話頗有道家之風,佩服,佩服。”

    玄機和尚又手合什,口中說道:“阿彌佗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世間萬物本就是一場空,只須咱們腦中一片察明,那位老人家是真是假,是善是惡,與咱們也無半點關聯。”

    厲秋風聽着三人大打機鋒,心下暗想,不管道家也好,佛家也罷,你們三人若是能給咱們找出一條逃生之路,便是要我做了你們的信衆,卻也不是難事。只不過此時空談這些玄妙禪理,卻是沒有半點用處。

    便在此時,卻見司徒橋與長孫光明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兩人臉色沮喪,見到衆人之後,只聽司徒橋說道:“屋子中倒沒有發覺被人動過手腳,咱們還是被困在迷陣之中。方纔見到的那個老頭兒,十有隻是幻像罷了。這村子陰森森的不是什麼善地,我瞧着倒像是一片墳地,咱們還是儘快離開爲好。”

    曹彬此前一直皺着眉頭沉吟不語,聽司徒橋說完之後,他略一沉吟,對楊業說道:“劉老將軍,咱們也進去瞧瞧罷。我總覺得這地方有什麼不對,可是又想不明白。”

    楊業點了點頭,吩咐楊延昭和楊延嗣在屋外等候,這才和曹彬一起走進了屋子。

    厲秋風等人心下忐忑,眼看着四周死氣沉沉,說不出的孤寂恐怖,都有些焦躁起來。只不過曹彬和楊業走進屋子之後,老半天都沒有出來。楊延嗣擔心楊業的安危,到了後來,實在忍耐不住,對楊延昭說道:“六哥,你在這裏守着,我進去瞧瞧。”

    楊延昭正想阻攔,楊延嗣已自大步向門口走去。眼看他就要衝入屋內,卻見曹彬已自從屋中走了出來。楊延嗣險些撞到曹彬身上,好在他見機甚快,身子向旁邊一閃,這纔將道路讓了出來。

    曹彬走出屋門之後,卻見楊業抱着一牀棉被跟了出來。衆人見楊業如此模樣,都是嚇了一跳。蘇巖看到到棉被之中露出了一顆骷髏頭,嚇得大叫一聲,雙足一點,已自躍到了長孫光明身後,身子瑟瑟發抖,再也不敢露面。

    楊業走出屋子之後,將骷髏連同棉被一起小心地放在地上。厲秋風、楊家兄弟、司徒橋和長孫光明一眼便認出被子中的骷髏便是躺在牀上的那具。待楊業將棉被輕輕放在地上之後,那骷髏頭沿着棉被塌陷之處緩緩轉向了右側。此時蘇巖恰好從長孫光明身後探出半個頭,正看到骷髏頭一雙陰森森的黑眼洞,嚇得她又是一聲大叫,縮在長孫光明身後,連魂兒似乎都被嚇飛了。

    曹彬對衆人說道:“劉老將軍是百戰名將,方纔在屋內看到這具骷髏,倒有了不少發現。只不過屋中昏暗,雖然拿着火摺子照亮,卻也看得不大清楚。我和劉老將軍商議之後,纔將這骷髏請了出來。或許咱們從這骷髏身上,能找到離開這裏的線索。”

    衆人聽曹彬如此一說,立時瞪大了眼睛,臉上都現出了驚喜的神情。只不過司徒橋與長孫光明卻是對視了一眼,心下均想:“方纔我們已經仔細查看過這兩具骷髏,卻也沒有什麼發現。曹彬和楊業雖然是百戰名將,可是於奇門五行之術,想來絕對不如我們精通。他們將這骷髏搬了出來,只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曹彬看了楊業一眼,口中說道:“劉老將軍,勞煩你給大夥兒說說,這骷髏身上到底有什麼古怪。”

    楊業點了點頭,用手中的朴刀挑開了棉被,露出了骷髏的軀幹。只見這具骷髏身材甚是高大,足有八尺以上。腦袋腐爛成骷髏頭,身上甲冑仍在,只不過甲冑下的衣衫和皮肉卻已腐爛得乾乾淨淨。厲秋風此前在屋中也曾仔細觀看過這具骷髏,只是屋中太過昏暗,許多細節之處卻沒有發現。此時仔細觀瞧,卻見這骷髏身上嵌了無數箭頭,有的箭頭與甲冑平齊,若不是仔細觀看,決計發現不了。有的箭頭殘留的箭桿卻長約數寸,突出於甲冑之外,看得甚是清楚。

    楊業雙手握住朴刀,用刀尖小心地將棉被向左右挑開。待骷髏頭左側棉被打開之後,露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青銅寶劍。

    衆人看到這柄寶劍,心下俱都是悚然一驚。只見這柄寶劍長不過二尺五,劍鍔呈青灰色,劍身寬闊,形式奇古。厲秋風認出這柄寶劍正是方纔楊延嗣在牀上找到的那柄青銅劍。只不過當時屋中昏暗,沒有此時看得清楚。厲秋風仔細看去,只見寶劍護手上雕刻着虎頭雲紋,雖歷經不知道多少年,紋路仍然清晰可見,鑄劍之人的技藝當真是極爲了得。只不過這柄寶劍雖然精緻,劍刃上卻有不少細小的缺口,劍身上也有一些撞痕。想來這柄寶劍並非是用作佩戴裝飾之物,劍的主人曾經帶着它在疆場征戰,不知道斬過多少敵人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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