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刀傾情 >第1105章
    厲秋風聽船家話之時聲音悲涼,略略有些顫抖,知道他心中害怕之極,只得安慰他道:“大叔儘管放心便是。你是受我之請,這才走了夜路。若真有不測之事,我也定要護得大叔周全。”他到這裏,略停了停,接着道:“依大叔看,這些船離咱們有多遠”船家對厲秋風道:“請借大爺手中的燈籠一用。”厲秋風笑道:“大叔太客氣了,這燈籠原本就是船上的,何來借用一”他一邊一邊將燈籠遞給船家。船家接過燈籠之後,快步走到左舷處,將燈籠探出船身之外,仔細觀望江面。片刻之後又走到右舷,舉着燈籠仔細察看了一番。最後他回到船頭,對厲秋風道:“從水面上的痕跡來看,前面這三隻船離着咱們不過三十餘丈”厲秋風聽他出“三十餘丈”四字,心下一鬆,道:“離着這麼遠,就算前面的船有什麼閃失,咱們想要躲避也儘可以來得及,大叔何必如此緊張”船家見厲秋風如此話,嘆了一口氣,道:“大爺,咱們從荊州同行到重慶府,您出手寬綽,舉止不凡,其時我以爲您是一位出門在外的富家公子。只是方纔您縱身一躍,竟然從船尾到了船頭,這份本領,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這才知道是我看走了眼,您必定是一位有大本領的人物。”厲秋風聽他誇讚自己,心下頗爲不安,正想着謙遜幾句,卻聽船家接着道:“不過行船之事,只怕大爺所知不多。這三十餘丈遠的距離,聽起來似乎不近,不過那可是在陸地之上。眼下咱們這船在大江之中,又是逆流而校若是前面幾隻船上的瘋子一時失誤,他們的船隻從三十丈外的上游撞了過來,到了咱們這裏,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船家越越是驚懼,最後聲音顫抖得厲害,竟然不下去了。這船家並未練過武功,可是在長江之上行船數十年,於長江各處的水情和船隻的操縱熟諳之極。是以他聽到江上傳來異聲,立時知道左近有船隻出沒。而看到船頭處江水出現分流的水痕,便即知道前方有船隻行駛,而且能判斷出船隻的距離。這份功夫,是數十年間每日在大江之上搏命換來的見識。就算厲秋風武功再高,論起行船之道,別眼前這位船家,就算那兩名年紀輕輕的船伕,卻也要強過他百倍。是以厲秋風雖然內功深厚,傳入耳中的卻盡是江上的寒風呼嘯之聲和滔滔江水的流動之聲,壓根沒有聽出有船隻就在左近出沒。厲秋風心下思忖,這些船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左近,十有八九是東廠派出的高手到了。只不過這些人爲何不立即下手截殺,反倒也和自已乘坐的船隻逆流而上,這倒真是奇了。他思忖了片刻,對船家道:“在這大江之上,也不曉得何時光才能大亮。雖然船上懸掛燈籠,可是水氣瀰漫,數丈之外便看不到燈光。若是亮了起來,那幾只船便會發現咱們,便不會有什麼危險了。“船家點零頭,道:“咱們身在大江之上,也聽不到打更的梆子聲。不過依我推算,想要等到光大亮,須得一個時辰之後纔可。在這一個時辰之中,咱們就如同在鬼門關外徘徊一般,一個不慎便是船毀人亡的大禍。”厲秋風道:“若是咱們放慢了速度,與前面的船隻離得遠了,便不須擔心與他們撞在一處,或是掉頭順流而下,先到二郎鎮停泊幾個時辰,亮之後北上樂山,豈不甚好”船家搖了搖頭,道:“咱們逆流而上,船隻的速度已然降至最慢。前面幾隻船也和咱們一樣,都是壓着水流在向北行駛。若是再放慢速度,船隻前行之力抵不住水流的衝擊,必然會在江中打橫,十有八九會傾覆沉沒。若是要掉頭回轉二郎鎮,只怕咱們身後也有船跟着。這黑燈瞎火的時候,萬萬不能掉頭。”厲秋風聽船家如此一,心下暗自慚愧,心想這船家在江上跑船已有數十年,若真是降低船速便可逃脫此難,他又怎麼會不立即減慢速度自己不曉得行船的手段,卻在這裏指手劃腳,只能貽笑大方。倒不如儘早閉嘴,免得讓船家更加不安。船家將燈籠舉在身前,神情緊張萬分,目光不住在水面上逡巡。原本站在船頭的那名船伕已自跑到桅杆之下,雙手攥住了帆布的拉繩,不時左右拉扯,使得大船始終向北逆流而校如此過了半個多時辰,船家收回燈籠,右手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轉頭對厲秋風道:“再有半個多時辰,便會放亮。到了那時咱們就可以鬆一口氣了。他媽的,等老子追上了前面那幾只船,非得罵罵這些瘋子不可。”厲秋風心下卻想,前面這幾隻船十有八九是東廠的高手所乘。到時他們不來找你的麻煩,已是謝謝地了。他正思忖之間,忽然看到前方似乎有火光閃動。只是這火光一閃即逝,並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模樣。厲秋風心下一怔,對船家道:“前面似乎有火光閃動,好像有人在揮動火把。”船家卻沒有看到有什麼火光,聽厲秋風如此一,他瞪大了眼睛向前望去,目力所及之處,只是一片黑暗,哪裏有什麼火把閃動。他轉頭對厲秋風道:“我咋沒看到有火光呢江上水汽極重,否則咱們也不會看不到前面的那幾只船”他話音未落,臉色倏然大變,轉頭對桅杆下那名船伕吼道:“降帆快降帆”那名船伕不曉得出了什麼事情,只不過一向聽從船家的號令,是以心下雖然疑惑不解,雙手卻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帆繩。只聽“嘩啦”一聲響,船帆已自從桅杆高處落了下來。待帆落到桅杆中央處,船家又是一聲大叫:“停下將帆停在那裏”船伕依言拉扯住帆繩。只是如此一來,船帆喫風少了一半,大船的速度登時慢了不少。江水撞擊在船頭和左、右舷上,使得大船猛然顫抖起來。厲秋風全無提防,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到了水鄭好在他見機甚快,右腳在船板上用力一踩。只聽“嘶”的一聲響,他的雙腳在船板上硬生生蹭出了大半步,大半個身子已到了船舷之外,這才穩住了身形。船家卻是早有防備,不但穩穩地站住不動,見厲秋風跌向了船頭,他伸手拉住了厲秋風後心衣衫,助厲秋風站穩了身形。厲秋風暗叫了一聲慚愧,轉頭對船家道:“大叔,前面出了什麼事情不成”船家一臉緊張,仍然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顫聲道:“他媽的,真是一個瘋子分開水流的水痕在變窄,這是因爲前面的船在減速若咱們還是不管不關向前走,非得撞上去不可”厲秋風這才明白他爲什麼要讓船伕落帆,暗想東廠的船放慢了速度,自然是要圍攻過來。有師父在,就算敵人再厲害,卻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只不過船家和兩名船伕都不會武功,待會兒若是與東廠的高手動起手來,須得要想一個妥當的法子,免得這三人傷在東廠番子的手鄭便在此時,已能看到前方不遠處有火光閃現,到得後來,眼前已是一片星星點點的火光,距離厲秋風等人乘坐的大船已不足十丈。船家驚愕之極,口中一邊咒罵,一邊跑回到桅杆之下。只見他將燈籠塞到船伕手中,伸手接過帆繩,不斷將落了一半的船帆左搖右晃。他每搖晃一下,大船便略略向左或向右傾斜。厲秋風見船家雖然沒有練過武功,站在上下顛簸、左右搖晃的大船之上,身子雖然不住隨着座船上下左右晃動,腳下站得卻是極穩,心下暗自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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