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刀傾情 >第1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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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啪”的一聲,卻是朱大嬸在二牛後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口中罵道:“小兔崽子,讓你不要唱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偏不聽,難道非要和那些死鬼一樣掉到河溝裏淹死才遂了你的心意嗎”

    這一巴掌打得甚重,二牛向前一個趔趄,“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他摔倒時面孔着地,臉上喫痛,登時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厲秋風見此情形,急忙快走幾步,追上了朱大嬸母子,將二牛從地上扶了起來,口中說道:“朱大嬸,二牛還是一個孩童,何必和他生氣”

    厲秋風一邊說一邊爲二牛撣去身上的灰塵,只見他臉上滿是泥土,額頭上還被蹭出了幾道血痕,眼淚和鼻涕、口水沾在臉上,模樣極爲狼狽。厲秋風從懷中摸出一塊布巾,將二牛臉上的灰塵、淚水等輕輕擦拭掉。他雖然用力極輕,可是每擦一下,二牛身子便是一抖。

    朱大嬸在旁邊說道:“朱公子有所不知,這個小兔崽子最近不曉得犯了什麼毛病,經常坐在屋子中唱這些稀奇古怪的歌。有一天被隔壁梁家的發崽聽到了,也跟着他唱這些歌。結果沒過幾天,發崽就突然發病死了。還有南院蔡家的小玲,有一天跑到我家來玩,說什麼這歌詞寫得好,和二牛學了幾天,後來有一天,小玲突然不見了。幾天之後,她的屍體在莊子西北角的一箇舊水池裏浮了上來,身子都泡的變形了。小兔崽子唱的這些歌十有是鬼歌,太不吉利了。我狠狠打了他一頓,這個小混蛋纔不敢唱了。今日不知道他又犯了什麼毛病,竟然還敢唱這鬼歌,不打他怎麼行”

    朱大嬸說到這裏,卻又惱火起來,反手又是一巴掌,直向二牛臉上打去。厲秋風將二牛向後輕輕一拽,堪堪避開了這一巴掌。此時厲秋風已將二牛面孔擦得乾乾淨淨,只不過額頭的幾道擦痕卻越發明顯起來,疼得二牛呲牙裂嘴。只不過他害怕捱打,這才咬着牙沒有哭泣叫痛。

    厲秋風俯下身子,對二牛說道:“二牛,這首歌你是跟誰學的”

    二牛一臉驚恐,不由轉頭看了朱大嬸一眼,隨即用力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厲秋風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說道:“二牛,你不要害怕,我給你變一個戲法瞧瞧。”

    厲秋風說完之後,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右手隨意一擲,只聽“嗖”的一聲厲響,路邊一棵大樹上的一條拇指粗的樹枝從中折斷,嘩啦嘩啦地掉落到地上。

    二牛見此情形,登時忘記了害怕,情不自禁地拍起手來。厲秋風趁機問道:“二牛,告訴哥哥,你跟誰學會了這首歌”

    二牛雙眼一直盯着地上那根樹枝,笑嘻嘻地說道:“鄧伯伯,在大船上,還有王二叔,大帽子。呀,他們在唱歌。唱啊唱啊,大繩子拴着船,走嘍走嘍。”

    厲秋風聽二牛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心下越發不解,正想開口再問,只聽朱大嬸在一邊罵道:“小兔崽子又胡說八道老孃不是告訴你不許再提那幾個死鬼嗎你是不是要活活氣死我才甘心”

    朱大嬸罵完之後,揮拳又要砸向二牛的腦袋。二牛嚇得一縮脖子,又向厲秋風身後躲去。朱大嬸神情慌張,對厲秋風說道:“二牛說的鄧伯伯、王二叔,都是莊子裏這幾年遭遇災禍橫死之人。本來大夥兒都很忌晦這些事情,偏偏這個小兔崽子最近總是提起來,害得我也被莊子裏這些人指指點點。”

    朱大嬸越說越是氣憤,到得後來,眼睛裏如同要噴出火來,指着二牛罵道:“老孃寡婦失業的,原本就活得艱難,偏偏又生了這麼一個坑貨,害得我在莊子裏也擡不起頭來。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厲秋風見此情形,心下尷尬,只得安慰了朱大嬸幾句。朱大嬸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連聲道歉。厲秋風道:“朱大嬸,不管怎麼說二牛還是一個孩童,又有病在身,你對他還是要太過嚴苛爲好。在下雖然尚未娶妻生子,卻也知道父母子女今生相聚,乃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緣分。若是身爲父母都不護着孩子,那世間又有何人肯憐惜於他”

    朱大嬸聽厲秋風如此說話,心下一酸,險些又要流下淚來。厲秋風安慰了她幾句,這才與朱大嬸和二牛告別而去。

    待他到了官道向北望去,只見摩天嶺高高聳立,如一堵巨大的石牆,將東遼縣與北方隔離開來。厲秋風心下暗想,怪不得當年金兵和韃子兵都要在嶺上建造城池。若是佔據了摩天嶺,敵軍即便有千軍萬馬,卻也極難攻入東遼縣。只不過東遼縣瀕臨大海,地勢逼仄,人口又少乃是絕地。即便將敵軍堵在摩天嶺以北,這裏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厲秋風在官道上呆立半晌,想起王小魚和衆莊丁說過的汊口溝,心下倒有些好奇。記得衆人說汊口溝就在王家莊北側,他辯明方向,便向摩天嶺的方向走了過去。走出不到半里地,卻見眼前出現了一座木橋。厲秋風心下一怔,暗想那天晚上和蕭東、秦老五等人一起到摩天嶺上盜取木頭,走的就是這條路。但是怎麼不記得當時曾經經過這樣一座木橋

    他走上木橋,卻見橋下是一道深達數丈的大溝。這條大溝足有五丈寬,呈東西走向,向着木橋兩側延伸。如同一柄頂天立地的大刀,在大地上狠狠地砍了下去,給地面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傷痕。

    厲秋風緩緩走到木橋中央,在橋面上踱了幾步,隨後用力跳了起來,狠狠向橋面上踩了下去。只聽“喀喀”數聲響,木橋輕輕顫抖了幾下,隨即恢復如常。厲秋風點了點頭,心下暗想,那一晚天色昏暗,衆人只憑着火摺子照亮。這座木橋甚是結實,摸黑走了過去,卻也極難發覺腳下是橋面。看樣子木橋下這條大溝,便是令王家莊衆人談虎色變的汊口溝了。怪不得王家莊的百姓都說二牛遇見鬼了,別的不說,這座木橋橫在此地,即便真有船隻,卻也絕對不能從這裏經過。何況大溝裏乾涸無水,又怎麼會有船能在這裏行駛可見二牛真是發癔症了,說出來這些話倒真有些嚇人。

    厲秋風在木橋上踱來踱去,不時擡頭向摩天嶺上望去。想起那天晚上在嶺上遇到的白衣人,心下暗想,那名白衣人劍術精奇,確是一個難纏的對手。不過此人明明是一位武林高手,絕對不會是什麼鬼神。事情奇就奇在這裏,摩天嶺鬧鬼、汊口溝鬧鬼、老翁山鬧鬼,黑白無常又到了王家莊中殺人。難不成東遼縣真是鬼城,全天下的鬼都跑到這裏來相聚不成

    他越想越是不解,卻又找不出什麼線索,最後只得搖了搖頭,轉身向來路走了回去。只是當他就要走到折向王家莊的路口時,卻見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從路口繞了出來。厲秋風心下一驚,身子一晃,便已躲到路邊一棵大樹後面。只那兩個人身穿灰衫,衣着打扮像是王家莊的兩名莊丁。厲秋風心下暗想,此處是王家莊的地盤,這兩人既然是王家莊的莊丁,原本應當光明正大地行走,爲何要像做了賊一般。難不成這兩人假冒莊丁,剛剛在莊子裏做了壞事溜出來不成

    念及此處,厲秋風心下疑雲大起,將身子貼在大樹後面,側耳傾聽那兩人的動靜。那兩人走到官道上之後,腳步聲停了片刻,似乎兩人小聲說了幾句話。隨後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卻是向南行走,想來是要前往東遼縣城。厲秋風悄悄探出頭去,看到兩人的身影已在十餘丈外。他轉出了大樹,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追了上去。待到距離兩人一丈之處,他右足一點,身子斗然躍起,直向兩人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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