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越想越是沮喪,怔怔地站在當地,一時之間渾然忘記了身在何處。
王小魚見慕容丹硯神情黯淡,站在自己身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正想出言詢問,厲秋風和戚九也已到了她的身邊。兩人向遠處望去,只見倭寇的大船離着石臺二三裏遠,並沒有繼續逃開,而是在水面上打轉。戚九沉聲說道:“倭寇雖然被方纔的爆炸嚇得逃開,不過並不甘心,必定會捲土重來。咱們須得儘快想個法子,在倭寇攻擊之前,先行逃走纔好。”
厲秋風心想這座石臺孤零零地懸在水潭中央,眼下大船已失,懂得駕船之術的秦老五和幾名船伕也全都死去,要想乘船離開,那是絕無可能之事。而水中藏着許多大鱷魚,若想下水遊走,必定成了鱷魚腹中的食物。要想逃生,勢比登天還難。
戚九見厲秋風並未回答,只是眉頭緊皺,知道一時之間厲秋風也沒有什麼主意。兩人正自憂愁之時,忽聽蕭東大聲說道:“厲大人,你快過來瞧瞧”
厲秋風心下一怔,急忙轉頭望去。只見蕭東站在秦老五的屍體旁邊,眼睛看着厲秋風,右手卻指向水面,臉上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神情。厲秋風心知有異,急忙快步走了過去,口中說道:“蕭大人,這裏又出了什麼事情”
蕭東指着水面說道:“大人請看,那具屍體好生古怪,似乎不是尋常倭寇的屍體。若那人真是死掉了,對咱們卻是大大的有利。”
厲秋風一怔,轉頭向水面望去。只見離着石臺兩丈多遠的水面上,又漂來了幾具屍體。其中有一具屍體甚是古怪。這人頭上未戴笠盔,頭髮披散了下來,遮住了他的面孔。身上也未穿竹甲,而是身穿白衫。其餘幾具倭寇的屍體藉着竹甲的託浮之力,大多橫躺於水面之上,隨着波浪漂盪。可是這具屍體竟然斜斜地立在水中,自胸口以上的身子露出水面。倒似水下有一張椅子,這具屍體正自坐在椅子上,被人擡着向石臺走了過來。
此時慕容丹硯、戚九和王小魚也已走了過來。三人看到這具屍體如此古怪,心下都是悚然一驚。王小魚顫聲說道:“這具屍體並的打扮與倭寇全然不同,難道這座石洞之中除了倭寇之外,還有外人不成”
厲秋風搖了搖頭,口中說道:“王姑娘,你難道沒有看出這人是誰麼”
王小魚心下一驚,又將那具屍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猶猶豫豫地說道:“厲大俠,我想不起來這人是誰。若是能將他的頭髮分開,看到他的面容就好了。”
王小魚心下一怔,中口說道:“我記得厲大俠說過,前來東遼縣助拳的倭寇首領獨孤雪頭戴鐵盔,身穿鐵甲。難道這具屍體,就是獨孤雪不成”
厲秋風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王姑娘說得不錯。這人正是獨孤雪。”
厲秋風此言一出,慕容丹硯、王小魚和張實心下都是又驚又喜,暗想獨孤雪是倭寇的大頭目,與柳生宗巖平起平坐,圍攻咱們的倭寇都是他的手下。若這具屍體真是獨孤雪,剩下的倭寇沒了大頭目,必定不敢再戰,只能倉皇逃走。如此一來,咱們便逃生有望了。念及此處,三人一臉喜色,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了。
戚九和蕭東已然猜出了屍體的身份,兩人又都是心計深沉之人。是以厲秋風說完之後,兩人一臉平靜,並未有絲毫驚訝。
厲秋風道:“倭寇身上穿的竹甲,若以牢固而論,自然不如鐵甲和皮甲。不過製作竹甲的竹子隨處可取,不須花費銀子,卻也不失是一個好法子。而且竹甲能夠浮在水上,一旦倭寇落水,便可藉助竹甲逃生。獨孤雪是倭寇大首領,身穿鐵甲,在尋常戰陣之上自然要遠勝竹甲。可是一旦落水,鐵甲沉重,卻是極爲危險。先前咱們曾經見過獨孤雪落入水中,立時急三火四地摘去鐵盔,脫下鐵甲,這樣才能逃生。”
厲秋風說到這裏,略停了停,看了蕭東一眼,接着說道:“想來蕭大人也是想起此事,雖然看不見屍體的面孔,卻也斷定此人就是獨孤雪罷”
蕭東干笑了兩聲,口中說道:“厲大人高見,下官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才以爲這具屍體必定是獨孤雪無疑。”
厲秋風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戚兄弟方纔在大船上向柳生宗巖射出兩箭,要助我一臂之力。後來倭寇的大船上有人以黑色羽箭將戚兄弟射出的羽箭撞飛,自然是獨孤雪無疑。那隻被炸成碎片的大船,正是獨孤雪的坐船。只不過此人真是了得,雖然大船被毀,他居然沒有死在彈丸之下,而是逃了出來。爲了不沉入水底,他才摘了鐵盔,脫下鐵甲,只剩下一身布衫。只是此人逃過了爆炸和彈丸,爲何又會死掉,屍體還如何古怪,讓人心下實在不解。”
王小魚聽到這裏,撇了撇嘴,口中說道:“這個壞蛋活着的時候強橫無比,死了也不肯安生。想來他眼看自己逃不掉了,恰好有一隻椅子漂到了他的眼前。這個壞蛋便即坐到了椅子上,變成鬼還要嚇唬咱們。既然此人如此可惡,咱們不妨將他的屍體拖了上來,砍成肉醬,一吐胸中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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