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霜 >風起時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女扮男裝
    在這座叫南潯的江南小鎮住了一日一夜,白雲與張雨若幾乎都守在廂房窗前,密切留意着醉花樓的動向,監視着長街來來往往的行人,生怕天龍會與青玄劍派的會面出了岔子。

    來往這條石砌長街的行人,多半是滿腔閒情日致的茶客與尋香問柳的買香客,兩人合着盯了一天一夜,眼皮子都不曾耷拉一下,卻仍是沒有發現可疑之人穿過長街,倒是遊歷江南的素袍公子樂得自在,閒來無事便領着紫衣婢女將長街的茶館都逛上了一遍,曲子聽了不下二三十首,回到客棧後也不忘帶上清茶,一些江南特色糕點,好讓白雲與張雨若嚐嚐這南潯的地道。

    脾性古怪的中年男人卻有些反常,在那間不唱江南戲唱蜀曲的茶館出來後,閉門不出不見人影,素袍公子讓秋離送些清茶和糕點到他的房間,可敲了許久門都沒人搭理,想要推門而進門鎖卻又緊緊扣起,只聞得房中飄來陣陣酒香,素袍公子天生一副玲瓏心肝,在那家以茶會友的茶館中,竇長安與老掌櫃的那一番對話,以及那張微微褶皺的泛黃曲譜,都與那位萬象觀上的奇女子有關,只需稍加推敲便能明白當中的緣由,竇長安此時閉門謝客獨飲買醉,飲的是斷腸酒,斷不會想有人打攪,於是便讓紫衣把糕點和清茶放在門前即可。

    到了傍晚,客棧食廳熙熙攘攘門庭若市,擠滿了前來用膳的遊人途客,白雲等人早尋了一張靠門的方桌坐下,菜餚上桌,拎着酒壺的竇長安餓了一整天,約莫是聞到了飯香,搖搖晃晃地扶着樓梯走下。

    白雲甚是驚訝,紮了一束異於常人的髮髻,嗜酒如命的中年男人素來無酒不歡,時常酒癮難耐,十壇酒下肚面不改色,但從未見過他有酩酊大醉的時候,上一回兩人在船上飲酒,估摸着至少喝了快二十壇桂花酒,自己喝了不到四罈子就昏昏睡去,也才讓萬象觀有機可乘借走冰魂魄,而剩下的十餘壇桂花全由竇長安一人喝個一乾二淨,怎麼這下子卻喝得面紅耳赤

    竇長安踉踉蹌蹌在一張空木凳一屁股坐下,咕咚咕咚地把陶瓷酒壺喝個乾淨,若無其事地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燜肉嘎巴嘎巴地大塊剁耳,接着腦袋一歪毫無預兆地砸在桌上,緊接着鼾聲如雷呼呼大睡,好在客棧沸沸揚揚,纔沒有人注意到竇長安的窘態。

    素袍公子心知肚明,看破卻沒有說破,擡頭看了一眼門外道:“醉花樓開張了。”

    白雲與白衣同時望出門外,長街古道曲折蜿蜒卻不怎麼寬敞,估摸着也就兩三丈的距離,大紅燈籠猶如夜裏夕陽,把打照面的客棧門前映紅了一大片。

    素袍公子算了算時辰說道:“離亥時還有一個時辰。”

    白雲無意滿桌珍饈,也不去動筷子

    ,沉吟了片刻後說道:“龍公子,你與秋離姑娘還是不要摻合這趟渾水了,萬一窺聽天龍會與青玄劍派碰頭一事被發現,他們定會殺人滅口,到時候難免會有一場惡戰,天龍會向來行事心狠手辣,寧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龍浩天擡了一下眼皮子,語氣平和地說道:“所以你打算與雨若姑娘兩人獨闖虎潭”

    白雲搖了搖頭神態有些恍惚,不敢與張雨若對視:“在襄陽城郊就已領教過天龍會的厲害,天龍會眼線衆多行事縝密,一堵石牆又如何擋得住天龍會的火眼金睛,此番摸入醉花樓好比羊入虎口,我一人去便是。”

    龍浩天嘩地劃開象骨紙傘,又啪地一聲合起,笑道:“你知道醉花樓是什麼地方嗎”

    白雲摸不透龍浩天的意思,搖頭作答。

    龍浩天瞥了眼趴在桌子上酣然入夢的竇長安,繼續說道:“酒客嗜酒,骨子裏頭都能聞得到酒香,劍客習劍,於是隨身佩劍,一柄寶劍比性命還來得重要,到醉花樓尋花問柳的嫖客也有嫖客的樣子,你這麼一個愣頭青大搖大擺地進去,不招人懷疑纔怪呢。”

    話未落音,白衣卻用沒有商討餘地的冷淡語氣說道:“我要去。”

    白雲怔了怔,轉頭看向白衣,發現她眼中只有撼不動的決然,沒來由地輕嘆了一聲。

    龍浩天用象骨折扇輕敲桌面,指向門外說道:“那乾脆就一起去,白雲,你瞧那到醉花樓買香的漢子哪個不是縷縷行行的,到風月雲場賞花飲酒當然要人多才盡興,纔不會招起那些藏在暗處的天龍會眼線懷疑。”

    “可是”龍浩天的目光又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

    “風月雲場皆有明令規條,女子不得入內,雨若姑娘是冰清玉潔的女兒家,到這些地方怕是不妥。”龍浩天眉頭收起,其意多半也是不願張雨若趟河涉險。

    “有何不妥”白衣如雪的冷豔女子不喫這一套,冷冰冰地說道。

    入夜後瑟瑟秋意本來就滲人,此時張雨若的態度彷彿當下倒春寒,能凍骨殺人,龍浩天強忍住打哆嗦的衝動,苦笑道:“雨若姑娘,先且不說女子入煙花之地妥不妥,就如白雲所說天龍會行事向來縝密,定早就在醉花樓裏裏外外佈下眼線,醉花樓是什麼地方扎堆瞭如狼似虎的嫖蟲酒客,就怕你與我們一同進去不僅會引來狂蜂浪蝶,還會引起天龍會的戒心,與其如此倒不如留在客棧當做照應。”

    白衣女子充耳不聞,她那倔強性子素來如此,決定好的事情斷不會輕易改變,於是微微側過臉看向燈紅酒綠的醉花樓,只留下一個驚豔的側臉。

    “雨若”白雲仍想要說服白衣女子,但話到嘴巴又支支吾吾,女子的性子少

    年一清二楚,無謂的話語不過是蜉蝣撼樹。

    張雨若的語氣緩和了些許,但仍是冷得出塵:“你也記得襄陽城郊天龍會的手段是如何毒辣,若只有你一人獨自前去,萬一出了岔子又如何擋得住天龍會的魔爪。”

    白雲百感交集地低下了頭,心底卻如溫泉涌動。

    “咦,有了。”龍浩天抖了抖袖子,大喜道。

    白雲與張雨若同時將視線投向素袍公子,頗爲不解。

    “差些忘了秋離精通易容術,不妨讓她幫雨若姑娘易容一番,女扮男裝,如此一來一切難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龍浩天見白衣執意不改,便想出這麼一法子來。

    白雲與張雨若相視一眼,彷彿達成了默契。

    起初秋離並不情願,心底猶如打翻了醋罈子,在她看來這個白衣女子並非是天生清冷出塵,只不過是在故作清高,頗有沽名釣譽之嫌,天底下真正如芙蓉出水一塵不染的女子確實有,可她只見識過一位,那便是素袍公子的孃親,那纔是不食人間煙火清冷出塵,而這個冷傲的白衣少女只不過是長了一張傾國無雙的臉蛋,紫衣對她儼然沒有一丁點的好感可言,完全不輸當初對竇長安的厭惡之感,可人家竇長安是誰是那一劍開山一劍劈海的劍神,即便紫衣對他的爲人不敢恭維,卻對他劍道上的造詣尊敬有加,單憑爲舊人如願劍開怒滄峽就足以讓整座江湖津津樂道,正如自家公子所說,他看似是這天底下最寡情薄意之人,實際上卻是最念及情份之人。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爲何自家公子會被那白衣迷得神魂顛倒,終究還是磨不過素袍公子,其實靜下心細想後,又忽然覺得這並非是壞事,白衣決意要摸入醉花樓,而龍姿鳳章的風月雲場又不許女子踏足,白衣自然是要易容成男人的模樣,興許會在自家公子面前鬧出不少洋相,想到這紫衣心底一陣喜興。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紫衣與一位肌膚白潤如玉,眉目清秀,五官細緻得形如女子的男子走下樓梯,白衣換了一襲青衣,姿色雖勝過女子,眉宇間的英氣卻不減分毫,就連面如冠玉的龍浩天也忍不住自慚形穢,一些正在客棧內用餐的女子,無不投來熠熠閃耀的目光,如此溫文爾雅美如碧玉的男子,不正是心中的如意郎君麼

    素袍公子看得出神,而跟在溫如美玉的青衣身後的紫衣,兩腮卻鼓得像金魚。

    白雲的目光也緊隨着那位青衣移動,神態有些滑稽好笑,與客棧內如沐春風的女食客一模一樣。

    換了一張皮囊的張雨若如常坐下,對客棧內投來的奇怪目光視而不見,手中緊握水寒長劍,英氣非凡。

    “時辰差不多了,該動身了。”換了一襲青衣的張雨若說道。

    “那竇前

    輩如何是好”白雲輕聲問道,生怕擾了竇長安的美夢。

    龍浩天出謀劃策道:“看樣子竇前輩是真的喝醉了,等會我跟客棧掌櫃交代一聲,讓他們不要打擾竇前輩便可,等我們回來竇前輩的酒勁也該過去了。”

    只是話未落音,鼻息如雷的竇長安便坐直了身子,適才面紅耳赤的酒意渾然散去,也不知是意醉神不醉,還是神醉意不醉,竇長安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打着哈欠道:“你倆小子行啊,去喝花酒想落下老子想也別想甭管那天龍會的犢子還是那青玄劍派的小兒,若要敢來掃興,老子非得剝掉他們一層皮不可,今晚完事了誰也不許走,不醉不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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