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霜 >風起時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血泊
    白雲本來只是想運用內力堵住經脈,稍稍止住血流不止的傷勢,卻萬萬沒想到在一瞬便完全止血,深可見骨的傷口如被螞蟻爬咬奇癢難忍,又似火燒灼感發麻疼痛,緊接着傷口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血結痂,白雲後知後覺,原來這是傷口的癒合之感,他雖是吃了一大驚,但他已隱約猜出這與大無爲浮生決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萬千思緒如汪洋奔涌,可容不得他刨根深思,有氣機轟然迸發咄咄逼人,白雲擡頭一看,南宮蕭逸衣決飄搖,黑絲舞蕩,周身浮游着如針線一般密密麻麻的氣機。

    南宮蕭逸冷笑道:“髻霞山劍法果然獨冠天下,我南宮蕭逸自認不如。”

    白雲從衣襟處撕下一塊布條,綁在鮮血淋漓的手臂上,出奇地露出一個笑意道:“才個把月的光景,你便從天成躍境入弦中境,有何不如”

    起初,白麪公子並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但養氣的功夫始終不敢恭維,又或者說他有理由讓一個將死之人知道事實的全部,他的目光陰沉得令人毛骨悚然:“多虧你了,不然我哪裏能這麼快躍境入弦”

    “哦,對了,還有那個慕之桃。”南宮蕭逸的臉色愈發陰冷。

    “多虧了我”顯然,白雲讀不出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南宮蕭逸臉頰抽動,冷笑道:“真是可笑至極,適才那冷氏府主才說我南宮氏攀上了天龍會這根高枝,並非是一心爲了重振墨家,而是爲了一己野心,真想不到連堂堂髻霞山都與天龍會有染,竹林中那一戰若不是慕之桃有意攪局,你絕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裏,本以爲那慕之桃說話算話,怎料她回去以後搬弄是非,慕長生因我私取冰魂魄一事盛怒,強行逼迫我喫下祕藥,這種祕藥與斷子絕孫一個道理,能讓我一夜間升境入弦,也能讓我這輩子的習武之路到此爲止,不再有一尺半寸往前的可能。”

    白雲啞然,天龍會竟有這等比斷人經脈廢人功夫,還要毒辣百倍千倍的祕藥,一時間無言以對。

    白麪公子一改適才的儒雅風度,咬牙說道:“早知如此,即便那慕之桃是慕長生的女兒又如何在竹林內我就該將你倆一併殺絕,毀屍滅跡,神不知鬼不覺。”

    “你說慕之桃是天龍會盟主的女兒”白雲失魂木訥,那張盛世容顏不斷掠過心頭,本就不可能有交集的兩人,好似瞬間又拉開一條銀河星湖。

    面如白玉的南宮蕭逸卻是一笑,陰陽怪氣地說道:“這麼快就着急着跟天龍會撇清關係了人家可是慕盟主的千金,要不是她救了你一命,你早被我那尊玄甲燒成灰燼灑入長江了,我要是你的話就不去當那什麼髻霞山弟子了,我明白,你是仗着有冰魂魄在手,把自個當成了香餑餑閃閃爍金子,那爲何不乾脆去當那姓慕的上門女婿,天龍會這般大的門庭,你還愁沒地方給你發光發亮”

    白雲怒斥道:“南宮蕭逸你休得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南宮蕭逸想了想繼續說道:“哦,還是說與天龍會有染的只是你,與髻霞山沒有半分關係那照這麼說你豈不是髻霞山的叛徒”

    隔岸觀火的竇長安打了個哈欠,約莫是等得不耐煩了,沒個好氣道:“南宮小兒,你這副架勢是挺嚇唬人的,可你有完沒完,一大堆長篇大論聽得老子耳朵都起老繭了,到底還打不打了”

    “前輩莫要着急,待我先取冰魂魄,再替髻霞山清理門戶,讓這小子見閻王爺去。”南宮蕭逸不慌不忙地說道,胸有成竹至極。

    竇長安不以爲然,滿臉譏誚。

    話未落音,南宮蕭逸逼出全身氣機,旱地拔蔥。

    大敵當前,白雲卻鮮有的從容不迫。

    大無爲浮生決遊走周身每一寸脈絡,白雲在這一瞬人劍合一,一絲不苟地斬出落塵八劍的前七式。

    一道道氣勢如虹的弧形劍氣飛掠斬出,踏空襲來的南宮蕭逸儼然成了移動的靶子,劍氣不斷抹過,他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哀嚎。

    劍氣凌人,白麪公子的衣袍殘破不堪,零零散落,落塵劍法的每一劍都深入皮肉,鮮血飛濺,宛若春風細雨,最後遍體鱗傷的南宮蕭逸轟然墜落,宛若一頭折翼大雁。

    白雲驚訝之餘,臉上還藏有掩蓋不住的喜悅神色,心中不斷回憶着適才全神貫注斬出的每一劍,稍稍收拾心神,看向背靠着榕樹的中年男人,這一次,竇長安毫不吝嗇地伸出一隻大拇指。

    白雲試圖走近爛泥灘地的南宮蕭逸,一尊燃着熊熊火焰的猩紅玄甲卻從天而降,落在鮮血淋漓的南宮蕭逸跟前。

    白雲眉頭一聚,當即橫起神荼,但那尊金光蓋地的金甲緊隨火甲其後,宛如一座山嶽落在他的跟前,與那尊火勢洶涌的火甲兩相對峙。

    一個窈窕身影閃出,正是那位長相美豔的華服丫鬟。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南宮蕭逸這滿肚子壞水,真不怕種出個十八層地獄來”華服丫鬟與金甲並肩而立,但她多看了一眼手臂負傷的白雲,說道:“想搶冰魂魄先從這尊金甲身上跨過去再說罷”

    約莫是兩尊玄甲太過於顯眼,十餘名南宮氏子弟見南宮蕭逸倒在血泊中,齊唰唰地掠來,拱衛在南宮蕭逸的左右。

    火甲驟然熄去火焰,南宮蕭逸扶着火甲搖搖晃晃站起,臉上多了一條觸目驚心的鮮紅血疤,他抹去脣邊的血跡,直接無視華服丫鬟,如一頭猙獰猛獸,咬牙對白雲說道:“你竟有這般能耐,爲何在竹林中不使出來”

    白雲不知該如何回答,緩緩放低橫起神荼劍的手。有大無爲浮生決這天下第一內功心法爲底子,繼而使出落塵八劍,威力確實驚爲天人,但他仍是不能理解,爲何自己明明是入弦下境,卻能迸發出遠超入弦下境的力量,難不成這便是大無爲浮生決的威力

    南宮蕭逸的目光又陰鬱地落在竇長安身上,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被當猴耍了一個透徹,語氣深沉道:“原來是有高人指點。”

    竇長安一臉無辜,神態極其前奏道:“東西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可別打不過人家就死皮賴臉的,你也瞧得一清二楚,我一直都在榕樹下看戲,哪裏有什麼高人指點,我可是比那黃花大閨女還要清澈如許啊,再說了,兩位高人還在上頭打得難分難解呢。”說罷又指了指瓦頂上鬥法的冷清寒與南宮朗月二人。

    南宮蕭逸無力地冷哼了一聲,對白雲說道:“你等着,我遲早會再來取冰魂魄的。”

    在一衆南宮氏子弟和那尊火甲的拱衛下,南宮蕭逸退出混戰,離開冷府戰場。

    南宮朗月見南宮蕭逸負傷退去,臉上有波瀾迭起,冷清寒趁着南宮朗月分心之際,青蛇劍破袖而出,如湯沃雪般刺中南宮朗月肩頭,緊接着手腕轉動,想要把南宮朗月的肩頭攪出一道窟窿。

    南宮朗月在間不容髮之際徒手抓住青蛇劍刃,鮮血源源不斷地在他的在指尖滲出。

    兩人看似面無表情,實則暗流涌動氣機迸發。

    冷清寒踏後半步想要凌空翻身,連同南宮朗月的手掌一同攪爛,可南宮朗月死死抓住劍刃不讓冷清寒挪動半分。

    南宮朗月大喝一聲,抓緊劍刃猛地向後一甩,把冷清寒與青蛇劍一同甩開。

    轟冷清寒直撞入傾塌一半的正廳,但勢頭仍不見減緩,如投石落湖直至湖底,前頭撞進正廳,後頭翻滾飛出才止住了勢頭。

    南宮朗月根本不去管血肉模糊的手掌,騰空躍下,利刃映耀,想要藉此反敗爲勝。

    冷清寒反應勝似觸動的弓弦,立即抽身以青蛇相迎,青光凌空,將整片夜空映了個透徹。

    無論是激戰中的冷氏弟子還是南宮弟子,無一不停下激鬥呆滯地看向蒼穹。

    青光抹過,斷去藍袍男子的一臂。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整座長生鎮。

    一聲巨響,藍袍飄逸的南宮氏府主重重墜地,在地面栽出一個深坑。

    冷清寒蜻蜓點水,隨着那襲藍袍落下,用青蛇抵住南宮朗月的喉嚨,面容冷峻。

    此刻,南宮朗月傲氣全無,奄奄一息地爬起,那柄青光繚繞的長劍緊緊抵住他的喉嚨。

    南宮朗月用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掌,抓住另一隻血跡淋淋空蕩蕩的袖子,又指了指喉嚨,出奇平靜地笑道:“來,一劍從這裏刺下去。”

    冷清寒不爲所動,青蛇長劍始終沒有後退半寸。

    藍袍男子愈發瘋狂,雙眼通紅道:“你別忘了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冷氏與南宮氏永不得自相殘殺。不過也罷,冷氏南宮氏本就如同林鳥,反正你都卸去我一條胳膊了,我也徹徹底底成了廢人,你這個當冷氏府主的倒不如一劍瞭解了我,給我個痛快,也好讓我到下邊跟各位墨家的老祖宗說道說道,你冷清寒是何等威風凜凜,墨家復興有望了。”

    南宮朗月被冷清寒斷去一臂後,境界江河直下,從今往後幾乎是不可能再入太封境界了。

    明知藍袍男子這一席話是激將法,冷清寒卻收回青蛇劍,轉身淡然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帶着你那幫南宮氏子弟滾出冷府。”

    這一瞬,南宮朗月看着冷清寒的背影,目光黯淡,神思恍惚。

    也在這一瞬,一柄烏黑大刀從背後貫穿他的心門,藍袍男人頹然倒地。

    冷清寒聞聲轉身,只見斷臂藍袍男子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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