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霜 >風起時 第一百六十二章 揚州城
    再次醒來,白雲發現自己仍躺在那塊渾圓的巨石上,一切如常,明明被大浪拍溼的衣袍卻半滴水珠也沒有。

    難不成是一場夢白雲不明就裏地坐起,撥開袖口一看,右手腕間多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龍鱗刺青。

    不是夢白雲放下衣袖,望向水勢湍急的滔滔長江,神思恍惚,自言自語道:“我把冰魂魄之力都吸入體內了”

    多思無益,白雲壓下一切泉涌而出的念頭返回農舍,可心情仍久久不能平復,將惡蛟從無盡虛空中救了出來,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朝陽攀升,待竇長安酒醒,兩人繼續往揚州城趕路,這一路上竇長安又犯起了話癆的毛病,白雲卻眉頭深鎖一聲不吭,一副心事沉重的模樣。

    “小子,你昨晚去江邊做什麼是想乘着酒意搓把澡”竇長安調侃道。

    這個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中年男人,在昨晚飽餐了一頓長江三鮮,並且解了酒饞後,似乎是心情大好,伸出手指着前方說道:“前面就是揚州城了,你還愁什麼”

    白雲六神無主地轉過頭,支支吾吾道:“前輩,我做了一件不知道是對是錯的事。”

    “什麼事”竇長安興趣蠱然地追問道:“你小子昨晚該不會是偷偷乘船,順江到揚州城的青樓逍遙快活了一把吧”

    白雲沒有與竇長安貧嘴的心思,搖頭說道:“昨晚你倒下呼呼大睡的時候。。。。。。”

    話未說完,竇長安便打斷道:“胡說八道,才那麼點酒,我怎麼可能倒下了”

    白雲沒有理會,繼續說道:“我看見江面異象橫生,藍光透天映耀,好奇之下便走過去一探究竟,可走到江邊時藍光卻消失不見了,當時醉意和睏意同時涌上頭,我便在一塊岸邊巨石上躺了下來小息一會,可是倦意太重沉沉睡去,半睡半醒間又見那江面藍光大盛,緊接着一個大浪把我捲入江底。”

    “你是喝多了在做夢罷”竇長安沒好氣地說道。

    “在江底下,我看見了那雙猩紅眸子,原來是那頭惡蛟。”白雲從來沒有忘記過那頭惡蛟的警告,所以在此之前從未提及任何關於那座無盡虛空與那頭惡蛟的事情,但昨夜的遭遇越想越是蹊蹺,如今那頭惡蛟寄生在他的體內,兩者生死連成了一條線,他不信它會做出什麼損人害己的事來。

    這回竇長安沒有胡亂出言倒鬥,略微詫異地看向白雲,靜候下文。

    “它讓我趁着血月之夜把它救出無盡虛空。”白雲如實說道。

    竇長安眉頭一軒,反問道:“你把它放出來了”

    白雲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解釋道:“它如今寄居在我體內,那座由大無爲浮生決築基的湖泊中。”

    說罷,白雲挽起袖子露出碗口,一個指甲大小的鱗片圖案清晰可見,深深印在手腕內側。

    沉吟片刻後,竇長安冷哼了一聲道:“這頭畜生真狡猾,他知道以你如今的境界,根本不可能破除無盡虛空的封印,所以暫借你爲軀殼先行離開無盡虛空。”

    白雲恍然大悟,一手緊緊抓住腕口懊悔不已,他竟然將一頭驚世駭俗的怪物放了出來,這該如何是好

    收起嬉皮笑臉的竇長安格外肅穆,比起那私塾裏頭動輒書尺伺候的老夫子還要嚴厲:“你記住了,若是那頭惡蛟故技重施,你可決不能動惻隱之心。”

    能讓這位自視甚高,傲氣橫秋的劍神如此忌憚,白雲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於是猛地點頭道:“我絕不會放它出來的。”

    “那頭怪物還有說什麼嗎”竇長安眯起了眼問道。

    “它說它會幫我做天下第一。”白雲神情古怪,暗暗低下頭說道。

    竇長安目光深沉,點頭說道:“它沒說謊。”

    白雲抱住裹布神荼,滿臉愕然。

    竇長安摸了一下他那團搶眼的丸子髮髻,雙手插袖說道:“若真有冰魂魄之力相助,說不定你還真能入太封天罡,只是。。。。。。”

    “只是什麼”白雲聽見有機會入境天罡,便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那頭惡蛟天生暴涙嗜血,又有着一副狡猾絕頂的心肝,它斷不會甘心給你當嫁衣。”竇長安微微頜首道:“它在無盡虛空中隱忍了這麼多年,斷不會甘心就此寄於人下,它定會想方設法破去封印重獲新生,逃出無盡虛空寄居在你體內不過是其中一步罷了。”

    白雲聽出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感情自個是被那頭惡蛟當作了木頭傀儡戲耍了一把,下意識撰緊拳頭。

    “如今冰魂魄之力寄居於你體內,說白了就是兩刃劍,有益亦有弊。”竇長安娓娓道來:“益處或許真能使你的境界陡然暴漲。”

    “那弊處呢”白雲心境跌宕,目不轉睛地問道。

    竇長安搖了搖頭,極爲認真地看着白雲說道:“或許會讓你丟了性命。”

    揚州城外,人潮如織。

    白雲與竇長安並肩而行穿過人潮。

    揚州城雄厚的城牆擋在跟頭,白雲看了眼懸掛在城頭上的石匾,揚州城三個字飛龍走筆,積壓在心頭的山丘終於輕鬆了不少。

    木如寺位於揚州城郊的木如山上,只要橫穿過揚州城,從城東再走上個把時辰便能到達木如山。

    竇長安在城門外的小攤買了一斤橘子捧在懷裏,丟了幾顆到白雲的懷中,剝開清香的橘皮大塊剁耳。

    橘子汁嘩嘩直流,竇長安拂袖擦去,又用肩膀撞了一下木訥呆滯於人羣中的白雲,沒好氣地說道:“橘生於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甜得忒膩了,你小子不嚐嚐可就不地道了。”

    白雲回過神,驀然回頭道:“前輩你說什麼”

    “我叫你喫橘子。”竇長安拿起一隻剝乾淨皮的橘子,正要送入口中,卻也擡頭看了眼城頭的石匾。

    “你該不會是怕到尿褲子了罷”說罷竇長安把整顆橘子塞入口中,瞥了眼白雲的褲襠,往城門走去。

    白雲嘴角抹過一絲無奈,拿起一隻橘子湊到鼻子前嗅了嗅,也往城門走去。

    揚州城崇墉百雉,牆高壕深猶如森森鐵壁,單單是牆身就厚達三丈餘,袤延連綿數看不見盡頭,一些初到揚州城的遊客紛紛驚歎,如此漫漫雄關,飛鳥也插翅難過,真不愧是僅次於長安城的天下第二雄城。

    走近城門,兩隊甲胃鮮亮的築城守衛在城門處八字排開,形成一道威嚴的守關攔障,對出入關口的可疑行人言查細辨。

    兩人步履如常通過城門,並沒有遭到守衛的盤查,一些甲胃的注意力倒是都落在白雲手中的裹布木劍上,至於竇長安,這些守衛揚州城的甲士更是不屑於瞧上一眼,揚州城中藏龍臥虎,大官商賈如雲,比比皆是,這些甲胃鮮豔的士兵,私底下素來以保衛揚州城居功自傲自視甚高,誰會浪費功夫去關心一個平淡無奇不修邊幅的中年男人。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饒是深秋已至,卻依舊擋不住揚州城的滿城姿色。

    素雅的石牆屋瓦,幾乎涵括了這座在天下六大雄城中,佔去第二位的奇城色調,泛黃的柳絮如煙擺盪,沒有煙花飛漫,照樣是凌波盪漾,楚楚動人。

    長街十里,人頭攢動車水馬龍,路邊擺攤的小販吆喝聲、小孩的哭鬧聲、妙齡女子的婉婉細雨更是爲這座揚州城錦上添花。

    兩人沿長街走過,跟着人潮往東,逐漸能看見許多飛閣流丹的建築羣,這裏約莫是揚州城中最爲繁盛的地段,身着錦衣綢緞的公子美婢相隨,青樓客棧聲色犬馬,隨處可見,熱鬧非凡,不時有觀光馬車踏雷而至,路上的行人都是紛紛避讓,爾後又如潮水般重新填滿街道。

    在揚州城的西側,一座七層寶塔拔地而起聳入雲端。

    白雲向西望去,這座巍峨屹立的玲瓏寶塔如參天柱子,底下四層清晰地映入眼簾,矗立雲端的頂頭三層始終繚繞着雲霧若隱若現,朝陽照下,那團籠罩於塔頂的雲霧彷彿有光影婆娑,頗有佛光普照之象。

    “那是揚州城的玲瓏浮屠塔。”竇長安指了指那座巧奪天工的寶塔,淡淡地說道:“裏頭供奉着一位木如寺得道高僧的舍利。”

    白雲收回視線,繼續沿着長街前行。

    長街一側,一賣豆腐腦的小販大聲吆喝:“豆腐腦,豆腐腦,甜的鹹的辣的。。。”

    竇長安突然拉着白雲背向長街坐下,跟小販要了兩碗甜的豆腐腦。

    白雲一頭霧水,餘光卻看見一行提劍青衫從人潮中走過,頓時心中瞭然。

    待那行青衣走遠,白雲眉頭緊鎖語氣沉了幾分說道:“那行青玄劍派弟子也到揚州城了。”

    竇長安喝着熱騰騰的豆腐腦,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白雲神意凝結,望着揚州城外那座輪廓模糊的山嶽恍如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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