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霜 >風起髻霞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入揚州送信物
    白雲喟然嘆息了一聲,本來沒想着一碰面便給衆人當頭一棒,但經過了一番天人交戰後,還是決定將青玄劍派的陰謀,以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說了一翻,可唯獨沒有提起那位送他下江南的劍神,他知道那個紮起丸子髮髻的男人愛耳根子清淨。

    屋內鴉雀無聲,一片寂然。

    不知過了多久,陳成率先打破沉寂,忿忿不平地說道:“想不到堂堂的當世大儒劉未已竟然與天龍會相互勾結,還耍起如此下三濫的陰險招數,爲一己野心殘害正派弟子,他們不仁我們不義,乾脆在明日的木如寺之會上當衆掀穿他們的醜陋嘴臉。”

    陳靜亦贊同道:“陳成師弟所言甚是,此局若是稍有閃失處理不妥,定會造成萬劫不復的局面,我們在這悶頭苦想也不是辦法,倒不如當衆與那行劉未已的親信對質。”

    處事一向玲瓏剔透風雨不驚的齊於正,在聽了二人的建議後卻沉默了起來,既不贊同兩人的觀點,可也不出言反對。

    與白雲並肩而立的林學書則眉頭深鎖,斬釘截鐵地說道:“萬萬不可。”

    此時,沉默了許久的齊於正亦附和道:“此事非同一般,當中牽涉的東西絕非擺在桌面上這般一目瞭然,我們斷不能輕舉妄動,江南是天龍會勢力最爲鼎盛的地方,萬一打草驚蛇引起那撥劍玄劍派弟子的疑心,只會讓勢態愈發陷入不可收拾的境地。”

    “齊師兄言之有理。”林學書凝視着窗外,壓低聲線說道:“只怕這木如寺外已佈下了天羅地網,伺機待動。”

    山雨欲來風滿樓,餘下衆人目目交接,神色沉重。

    林學書繼續替雲裏霧裏的陳成與陳靜捋清條理:“這一局實爲死局,由老狐狸劉未已親自操局,他深諳赴會的正派子弟皆與我們年齡相仿,一腔熱血嫉惡如仇,對天龍會鏽跡斑斑的惡劣行徑早已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就動身剿滅天龍會餘孽,即便我們當衆拆穿他們的陰謀,試問其餘三大門派會選擇聽信我們,還是聽信聲名遠播的劉未已?”

    陳成與陳靜皆是張嘴結舌,無從反駁。

    林學書在屋內來回踱步,思緒泉涌,有條不絮地刨析其中利弊:“若是青玄劍派在會堂之上破罐子破摔,反咬一口,暗地下讓天龍會提前動手暗算各派弟子,再刻意捏造我們與天龍會勾結的線索,留下一兩個活口,最後把勾結天龍會一事推搪到我們身上,我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乾淨。”

    一向走馬觀花,性子悠然自樂的張子山,此時也是一臉肅穆點頭道:“這趟渾水,我們可沾惹不得,一個不小心掉入渾濁不清的水中,極有可能成了千夫所指的泥人。”

    林學書突而駐足道:“既然事態已發展至此,多思無益,

    我們倒不如靜觀其變,若真有風吹草動我們再見機行事,待雨若師妹趕到,人證物證俱在,那撥居心叵測的青玄派弟子再巧言狡辯也無用。”

    這位在飛來峯上韜光養晦的文雅書生,擘肌分理地點出其中利弊優劣,就連身爲長虹峯大弟子的齊於正也是心服口服。

    林學書的想法與白雲不謀而合,可當下白雲最爲擔憂的並非此事,而是如何撐到張雨若的到來,正如林學書所說,此次赴木如寺之會的各派弟子中,除了一兩個閱歷較爲深厚的領頭弟子外,幾乎都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單憑如此勢單力薄的力量,根本就難以抵擋在江南一帶根基厚實的天龍會,況且還有那撥劉未已的親信當作內應,一旦聯合起來發動攻勢,能不能撐得住只能聽天由命了。

    頭束長布帶的林學書看出了白雲的憂慮,出言安慰道:“白雲,不必多想,船到橋頭自然直。”

    白雲點頭不語,臉上的憂慮之色卻愈發氾濫成災。

    “時候也不早了,明日便是木如寺之會,你風塵僕僕地趕回來定是累極了,我先領你去客房休息罷。”林學書領白雲到蘭苑中的一處客房,離開前百般叮囑他莫要多思,好好休息一宿。

    等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後,白雲才點起油燈,把神荼平放在桌子上,靜靜靠着牆壁獨坐。

    白雲取出莫天象託付給他的信物,回想今日穿過揚州城,好不容易尋到了那座琉璃金瓦的氣派府邸,卻是那江南藩王吳王的府邸,守衛壁壘森嚴,根本接近不了百步之內,該如何把信物交給那位叫趙若璃的女子?

    “那位女子到底是誰呢?竟然住在吳王府裏頭。”白雲盯着工藝細緻的木雕低聲嘀咕,又望了眼窗外的月色,正值戌時。

    白雲將木雕收入懷中,熄滅桌上油燈,輕聲走出門外。

    蘭苑內栽滿了蕊如明珠,巧笑嫣然的蝴蝶蘭,夜風拂擾恍如花海搖曳,在月色的映襯下,猶如水面波紋橫生粼光,美輪美奐,白雲卻沒心思去欣賞這份雅緻,徑直地走出了蘭苑。

    木如寺與揚州城之間相距十餘里,若是按照平日揚州城中香客的腳力,約莫步行約一個半時辰便能走到木如寺腳下。

    此時四下無人,白雲身形長掠踏夜凌風,不到一刻鐘便來到揚州城外。

    入夜以後揚州城的守衛可謂是滴水不漏,可城裏城外的熱鬧卻不減半分,城外有持燈駐守的衛隊徹夜巡邏,城門前做夜市買賣的攤販吆喝個不停,人潮絡繹不絕。

    白雲快步入城,來到吳王府外,卻發現夜裏頭巡邏的守衛比白天還要多出一半人數,莫要說靠近王府百步內,就是往大門裏頭看上一眼,巡防的甲士立即手按長刀蓄勢待發。

    白雲繞道王府後門,守

    衛亦如前門一般森嚴。

    無奈之下白雲只好繞至王府東側高牆,遠遠地在一處巷口觀望狀況,東側高牆下並無甲士駐守,只有負責巡邏的甲士來回巡視,白雲伸出五個手指頭計算,每當甲士經過一回便彎曲一個指頭,一刻鐘過去,甲士一共巡防了四回。

    如雷的腳步聲來而又去,高牆上探出一個腦袋,先是東張西望,見巡邏的甲士走過以後才翻身下牆,原來是一位風華絕代的流裙女子,整個過程身輕如燕,接着牆後邊又翻出一個僕從,可與女子深藏不露的身手相比,那僕從尤是相形見絀,好不容易翻過高牆,翻的還是吳王府的牆,約莫是手心驚出冷汗的緣故,僕從手一滑咚地屁股摔開了花,可僕從咬緊牙關不敢聲張,生怕一點兒噪聲都會引來巡邏的甲士。

    僕從扶着屁股站起,卻見長裙女子已沒入小巷,顧不得疼痛難忍的屁股,急忙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哎呦。。。”逃離了甲士巡視的範圍後,灰頭土臉的僕從捂着屁股,氣喘吁吁道:“郡。。。”

    才吐出一個字,長裙女子便驟然停下身子,僕從後知後覺立即改口道:“小姐,你等等我呀,不是才說好了,出來以後要讓奴才伺候左右嗎?這回偷偷讓小姐出來,奴才已犯了禁條,這揚州城中人多複雜,若是小姐你出了啥幺蛾子,奴才這顆腦袋可擔不起來啊。”

    長裙女子長了一張傾城絕美的臉蛋,她轉過身佯怒道:“我是說過要讓你跟在左右,但沒說讓你跟得這般緊。”

    僕從一臉爲難,支支吾吾道:“這。。。”

    長裙女子語氣又平緩了些許,擺手道:“我只想一個人逛一逛,你不必擔心,若是爹問起我的話我自然會一力承擔。”

    女子又轉過身往巷子拐角走來,藉着巷弄昏沉的光線,白雲隱隱能看清女子的臉。

    白雲雙臂抱住神荼,他認得這位女子,白天時她連同跟在身後好幾十名僕從丫鬟,浩浩蕩蕩地從正門走入吳王府。

    吳王府內高手如雲,最負盛名的便是與竇長安席地對坐的天罡高手連萬勝,有此青衣大儒坐鎮吳王府,想要偷偷潛入吳王府難若登天。白雲靈光乍現,心想這位女子既然是王府中人,想來應該也識那位名叫趙若璃的女子,不如直接託她把莫天象的信物轉交給趙若璃,這樣能省去不少的麻煩,也不必煞費苦心冒着擅闖王府的罪名轉交信物,況且吳王府佔地廣袤縱橫深似海,想要僅憑名字找出那位女子不比海底撈針容易。

    白雲壯了壯膽子走出拐角,對緞繡長裙女子抱拳行了一禮,說道:“姑娘請留步。”

    有沉魚落雁之色的女子悄然收住步子,兩條細眉微微收斂,神態卻是波瀾不驚,倒是跟在

    背後的僕從嚇破了膽子,見白雲手中提着一柄裹布長劍,心想善男信女又怎會在小巷攔路,莫不成是攔路搶劫的毛賊不成?於是便要跑出巷子呼喊巡邏的甲士前來護駕,可腦子晃了一下,心想一旦自己走了就留下小姐一人,折損了銀子是小事,萬一那大膽的毛賊玷污了小姐的身子,自己縱使是有一百個腦袋也賠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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