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霜 >風起髻霞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劉未已
    另一邊,白雲與鳳眸男子前後扎入密林。

    童青瑤如同一隻青翼鷹鷲忽高忽低,來去自如,穿梭於枝葉繁茂的密林間,白雲身法略遜一籌,眼見鳳眸男子的身影愈發遠遁,便用神荼開路,上下翻飛,嘩嘩嘩地把行徑上的一切擋道枝椏林葉通通掃清。

    穿林打葉,躡影追風,前方是一處山澗奔流的懸崖瀑布,白雲見此風景略有走神,偏偏在這個時候鳳眸男子驟然放緩了身子,猛然回過頭,以潮鳴電掣之勢擲出長劍。

    長劍如若流螢揩過夜空,洶涌的氣機在長劍外裹起一圈青翠的林葉,嘯響沖天。

    白雲猝不及防,急身躲閃之際長劍仍是蕭然地劃過左臂。

    呲地一聲,白雲的衣袖處被拖出一道深見皮肉的口子,霎時間鮮紅泉涌,浸溼了整道口子。長劍與白雲擦身而過,登時又如流星彎月,拉出一道歎爲觀止的軌跡後,旋轉飛回鳳眸男子的手中。

    青衫男子古怪一笑,宛若一道邪魅俯掠落在懸崖底的瀑布前。

    與此前在冷氏府邸負傷時如出一轍,適才被童青瑤所傷的皮肉傷口,以肉眼可尋的速度快速癒合,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絲的痛覺,只有羣蟻蟄伏般的微妙火燒灼感。

    白雲緊追那道青影凌空掠下,只聞得瀑布水聲從天而來如雷貫耳,卻不見鳳眸男子的人影。

    “去哪了?”白雲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默唸道。

    月色清冷,鋪天潑下的瀑布猶如銀河灑落,濺灑滿地閃閃爍爍的九天玉碎。

    眼前的情景讓白雲心頭一緊,愈發忐忑不安,從萬佛坪到木如山禁地,細細一想,白雲才恍然大悟,雖說瞧出了其中端倪,卻看不穿青衫男子的用意,何故他要佯裝敗退引誘自己深入木如寺禁地?難道是爲了在此處佈下陷阱絞殺自己?可隨後這個念頭便被白雲斷然否定,要想絞殺自己何必這般興師動衆?萬佛坪上用黑衣活活耗死一衆正派弟子便是最好的手段,想到這白雲愈發迷糊,難道說青玄劍派另藏心思?

    不管如何推敲猜測,當下疑團形如一大片濃霧瘴氣籠罩於頭頂,白雲絲毫不敢掉以輕心,謹慎地環顧四周,額前滲出如同黃豆粒大小的汗珠。

    黑暗中有異響傳來,白雲下意識握緊神荼,像極了一把繃緊的弓弦蓄勢待發。

    在奔流如雷的瀑布水聲下,那道異響愈發清晰,原來是是一陣不急不慢的腳步聲踩中荒山野嶺中的枯枝所致。。

    一位鬍子霜白如雪,頭髮卻烏黑如秀的老儒徐徐從黑暗處走出,一襲青袍飄搖儒生風範淋漓盡致,而適才忽然不見了人影的鳳眸男子,則低眉順眼地跟在老儒後頭。

    在另一處的陰暗角落,素袍公子倚着一棵體型足需三人合抱的松樹,雙手抱臂頗爲

    驚訝地輕聲說道:“那位老儒可是名滿天下的劉未已劉大儒?”

    神色微變的紫衣女子答道:“正是。”

    素袍公子嘴角挽起,看了一眼眉目如畫的紫衣女子,說道“素問那位劉大儒不僅是青玄劍派的大長老,在青玄劍派大掌門隱世以後更是接過了代理掌門一職,權傾青玄劍派不是掌門卻勝過掌門。”

    素袍公子又收回目光,視線落回青袍老儒身上,嘖嘖說道:“可是啊,這位劉大儒心裏頭始終還是惦記着掌門之位,爲奪得正宮掌門的椅子,費盡心思謀劃了這麼一出斷子絕孫的戲碼,不惜賭上這輩子積攢下的名望,和整個青玄劍派的氣運孤注一擲,哪裏有大儒風範了?依我看啊還不如那些心思毒辣,手段下三濫卻能進退兩得的陰詭謀士。”

    紫衣女子往前了一小步,神色暗沉地說道:“心魔作祟是其一,天龍會的推波助瀾是其二。”

    “事情到了這一步,這副死局也總算是不攻自破,除非青玄劍派把整座木如寺上上下下殺個乾乾淨淨,不留下任何一道活口,纔有可能開脫罪行,若是劉未已的罪行泄露了出去,到時候這位名盛一時的大儒非但不能如願以償登上青玄劍派掌教之位,還會因此跌入糞坑惹一身惡臭人人喊打,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想把髻霞一同拉下渾水,要怪就只能怪他那位自作聰明的大弟子。”素袍公子用看戲的語氣說道:“不過我想這位機關算盡,自負聰明透頂的大儒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他削尖了腦袋精心謀劃的這一副棋局,最終還是得成爲別人的嫁衣。”

    “公子是說。。。”紫衣欲言又止。

    “我那位王叔又怎會任由過江的泥菩薩,在他的地盤攪個風起雲涌?天龍會又怎會真心實意地推這位野心勃勃的大儒坐上青玄劍派掌教之位。”

    素袍公子揉了揉腦袋,直言不諱道:“木如寺一直以來都以大梁佛門自居江南,而非江南佛門,我那位叔父生性多疑,正苦愁着如何拔起這口枝繁葉茂的釘子,而那劉未已又恰好一頭撞到這張網裏頭來,加上天龍會的推濤作浪,在無盡海故意留下後手引誘劉未已上鉤,借這位大儒的手,不僅能把整座木如寺連根拔起,還能讓五大門派攪和作一鍋熱粥,不管是於吳王府還是天龍會來說,都是有利無弊兩家便宜的買賣,局中有局手段如此高明,也難怪我那位王叔坐江南一隅便敢窺覬中原。”

    紫衣倒吸一口涼氣聽而不言,又約莫是說不敢妄言。

    “不過。。。”素袍公子平淡道:“想要把我這位侄兒一同算計在其中,可沒這般簡單。”

    紫衣終於開口說道:“公子,秋離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疑問,吳王不過是想等公子取出龍脈鎖之時乘機截

    取,難不成還真敢把公子扣在揚州城當質子不成?”

    素袍公子笑而不語,目光陡然變得深邃。

    懸崖瀑布前,白雲正疑惑着這位老儒的身份,老儒看似步履平穩卻如飄忽一般,一呼一吸間來到十步處。

    神荼劍已經在蠢蠢欲動。

    青衣飄搖的老儒生戛然止住身子,拱手說道:“老儒劉未已。”

    劉未已三字,珠落玉盤清脆響徹,白雲反倒渾身上下打了一個寒顫,眼前的老儒生便是殺害陳成和陳靜,乃至整個木如寺之會的始作俑者?白雲拳頭緊握,能聽見骨骼咯吱作響的響聲。

    老儒分明是聽見了骨頭萃萃作響,出奇地嗯了一聲,道:“你既然是天龍會安插在髻霞山的奸細,爲何要壞我大事?”

    白雲冷聲說道:“青玄劍派除了勾結外敵陷害同門,栽贓嫁禍的本事也不差。”

    此時童青瑤走前一步,哈哈笑道:“死到臨頭還要狡辯,你與天龍會盟主之女慕之桃有何私交你心知肚明,即便在萬佛坪上那位素袍公子爲你極力開脫,可其中的隱晦只有你自己一清二楚,不必我再多言了罷?”

    白雲乾脆不作辯解,對這兩位幾欲邪魔附體的青玄劍派魔人來說,任何爭辯都只是徒勞無功。

    “罷了,你是不是天龍會打進髻霞山的針,老朽不想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等你死了之後我再在你的屍首上動一動手腳,刺上天龍會的天字刺青,到時候即便是把你的屍首丟進黃河,只怕也難洗得乾淨。”這位名滿天下的大儒微微頜首,雙目生光說道:“木如寺之會的首尾緣由想必你也猜出了八九了罷?雖說木如寺之會這副棋局乃老朽一手佈下,可爲了避嫌老朽原本是不願親赴江南,來沾惹這番腥風血雨的,之所以甘願冒着惹上一身腥臭的忌諱暗下江南,是想向閣下借一樣東西。”

    白雲斬釘截鐵地否定道:“妄想,我斷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污!你要的東西我這裏也沒有!”

    “我都還未說,你便知道我要借的是什麼?”老儒笑道。

    “我說了你要借的東西我這裏沒有,趁着事態還未到不可逆轉之際,收手罷!”各派弟子正慘遭屠繆,而這位大儒卻好似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當下仍是談笑風生,白雲握拳的雙手愈發用力,指甲深深插入皮肉。

    劉未已漸漸斂起笑意,雙手插入長袖之中,淡淡地吐出三個字:“冰魂魄。”

    白雲早已猜出劉未已的企圖,可此刻仍是怔了一下,冷冰冰地說道:“沒有。”

    “沒有?”青衣老儒又斜看了眼童青瑤。

    一雙鳳眸好生倜儻的青衫男子擺了下衣袖,玩味說道:“在冷氏府邸內你借冰魂魄之力,喚醒了那尊沉睡的金甲,該不會是我‘老眼昏花’了罷

    ?”

    白雲心頭一沉,童青瑤怎會知道自己用冰魂破之力,幫助冷清寒喚醒金甲?琢磨片刻之後,一切疑團似乎都水落石出,約莫是當時喚醒金甲的動靜太過於驚世駭俗,故而引起那行到冷府傳信的青玄劍派弟子的注意,所以冰魂魄的消息纔會不脛而走,難怪在火系玄甲和金系玄甲激戰不休之際,那行青玄劍派弟子會趁亂匆匆離去,原來是發現了密信被偷換和冰魂魄的消息,於是急着去傳信,一方面通知劉未已趕至江南取冰魂魄,另一方面趕至木如寺,把密信被偷換的消息帶給早已到達木如寺的童青瑤,從而改變策略提前收網。

    (本章完)

    [搜索本站:97]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