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直接倒出一粒能量球塞入莉莉絲口中,安慰她別擔心,又趕緊朝着昏迷過去的萊恩跑去。
萊恩的狀況比其他人要嚴重許多。
他此時已經陷入了昏迷中,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浸溼,溼噠噠地搭在一邊。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左一塊右一塊的綠色斑點看得嚇人,手上腳上到處都有擦傷,破皮處滲出絲絲鮮紅血跡。
安琪跑到他身邊蹲下身,一手輕輕托起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撫上了他的額頭。
觸手滾燙,溫度比正常體溫高出了不少,看來應該是發高燒了。
萊恩的身體狀況現在很差,已經經不起大折騰了。
思及此,安琪焦急地擡眸看了看雙頭蛤蟆。
它此刻似乎因爲一時的勝利而放鬆了不少警惕,並未再急着繼續動手,而是挑釁而嘲笑地對着被它禁錮在面前的諾言興奮地呱呱直叫。
諾言眼角的餘光從安琪開始行動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她了。
他眯了眯眼,觸到安琪的目光。
不過一瞬,又恍若未覺地繼續與雙頭蛤蟆凌厲對視,眼神之間敵我廝殺不斷,一個想要屈服對手,一個堅決不被屈服。
雙頭蛤蟆的全部注意力便在這時被他完全吸引過去了。
而安琪趁着這空檔,快速從瓶裏倒出一粒紅色能量球放入萊恩口中,又捏住萊恩的口鼻,迫使他快速吞嚥下去。
其後又將他重新放好在地,轉瞬起身,然後馬不停蹄地繼續跑向其他待救之人,給每個人服用能量球。
給最後一個人伊索服用完能量球后,安琪眼看着正前方,只剩離雙頭蛤蟆最近的冰靈和諾言還沒有服用能量球了。
能量球服用後的作用效果需要一段時間,伊索等人都尚且還未恢復體力和行動力。
眼看離雙頭蛤蟆越來越近,安琪站在伊索身邊,緊了緊手,對着伊索點點頭,大步就朝着冰靈先奔了過去。
冰靈單膝跪在地上,腳邊躺着的是剛剛她使用過的黑色戰鐮。天藍色的長髮被風吹亂在耳邊,臉上的表情堅韌又高傲,秀眉緊蹙,紅脣緊咬,遠遠看着有一種不服輸的凌亂之美。
聽見腳步聲在背後響起,冰靈回頭,看着安琪跑過來,冷淡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安琪也不多話,直接遞給她一粒能量球,說:“吃了它,可以暫時恢復體力。”說完,毫不停留地轉身就奔向最後的目的地諾言。
冰靈緊閉着脣沒開口,擡頭看着安琪離開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手心裏的紅色小藥丸,沉默了一會兒後,心一橫,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猛地將能量球往嘴裏一放,咕咚嚥了下去。
“噠噠噠”
是腳踩在沙石路上發出的聲音。
雙頭蛤蟆忽然發出“咕咕”兩聲,圓溜溜的紅眼睛一轉,視線從諾言臉上轉過,巨頭朝後慢慢轉了過去,紅寶石一般的眼珠裏倒映出一個白衣黑褲,手臂上還纏着繃帶的長髮少女的身影。
少女還瞪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呱呱”
雙頭蛤蟆動作遲緩地歪着兩顆頭,一顆歪向一邊。
原本按着諾言將他抵在樹上的前肢慢慢鬆了開,巨大的身軀轉了過來,背對着諾言,正對着安琪,四顆紅寶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安琪,充滿了好奇和疑惑。
諾言的禁錮一解開,懸在半空的身體倏地往地上一掉,濺起一層灰土。
他因爲使不上勁,只能靠着參天大樹癱坐在地,這幅情景看着有些狼狽,但他眼裏的冷靜卻一分不少。
他蹙眉凝視。
面前的巨大蛤蟆怪和前面正對着它的嬌小身影形成鮮明對比。
安琪也被雙頭蛤蟆的突然舉動唬了一跳。
一人一怪安靜地對視着,誰也沒有出聲,就連周圍的空氣都似乎染上了一層靜謐。
氣氛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時間緊迫,機會難得。
安琪來不及也沒有時間去多想。
她眼見着雙頭蛤蟆似乎被自己的舉動給吸引住了目光,便一邊小心注意着雙頭蛤蟆的動向,一邊悄悄向它身後的依靠在大樹上虛弱的諾言望去。
諾言的情況似乎比萊恩還要糟糕。
他全身都泛起了綠色的斑塊,英俊白皙的面孔上也是左一塊綠,右一塊綠,胸膛起伏不停,看起來有些呼吸不穩。額前原先飄逸的黑髮也被早已汗水打溼,潔白的t恤上沾滿了灰塵,模樣狼狽至極。
可即便如此,他那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卻依舊如海一般幽深,定定看着安琪這邊。
安琪給了諾言一個安心的眼神,也不顧上他是否看得懂,便又收回視線,重新盯緊了雙頭蛤蟆。
那一頭,諾言眼神一頓,垂了眸,片刻後復又擡起,已恢復如常。
安琪發現了一件事。
這隻雙頭蛤蟆似乎對於模仿自己很感興趣。
她動了動左腳,雙頭蛤蟆緊跟着動了動左後肢。
她伸了伸右手,雙頭蛤蟆緊跟着伸了伸右前肢。
她眉毛一蹙,奇怪地看着它,雙頭蛤蟆眼睛一亮,興奮地看着她。
她左右晃了晃頭,雙頭蛤蟆緊跟着晃了晃頭。
“嘣。”
兩顆大頭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雙頭蛤蟆晃了晃前肢,眼冒金星,奇怪又鬱悶地閉了閉眼,又伸手想要揉揉眼,可奈何前肢太短,根本碰不到眼睛。
於是癟了癟嘴,發出兩聲怪叫,四隻圓圓的大眼睛盈盈看着安琪。
安琪一愣,心底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怎麼這隻雙頭蛤蟆此刻看她的眼神透着一些些委屈似的
身後的諾言儼然也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剛剛面對衆人還有些狂暴挑釁的雙頭蛤蟆這一刻似乎對安琪的敵意並不強烈,或者說甚至還有些好奇和親近之意。
他暫時想不到是什麼原因,但至少這是一件好事,一件有利於他們的好事。
或許,這能成爲一個契機。
而安琪在看出雙頭蛤蟆對自己並沒有敵意後,利用這一點一步一步朝着雙頭蛤蟆小心試探着走近。
遠處的冷漠緊盯着安琪,眉頭緊鎖。
安琪心裏也在打鼓。
若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真的要退出了。
值得慶幸的是,對於她的這番動作,雙頭蛤蟆只跟着她輕輕動了動身子,然後兩顆腦袋分別歪向一邊,奇怪又好奇地看着安琪,似乎疑惑安琪在做什麼。
安琪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她一邊觀察着諾言的狀態,一邊看着雙頭蛤蟆對它露出最顯善意的笑容,純淨無害的眼神看得雙頭蛤蟆發出一聲悶悶的“咦”
她的母親是心理醫生,從小她就跟在她的母親身後聽人訴說煩惱,幫人開解煩惱。
她的母親告訴她,微笑是走進人內心的一張通行證,是與人交往的一種無聲的親切語言,發自內心的笑容會給別人帶來力量和鼓勵。
她沒有想到,這一刻在這個陌生的大陸世界裏,她竟然會把跟在母親身後學到的道理用在這個地方,用在這個特別的對象身上。
移動至雙頭蛤蟆並排處,離諾言也不過幾步遠。
安琪頓了頓,心提到了嗓子眼,咚咚咚咚的響聲像是打鼓聲一樣轟炸在她胸腔和耳畔,是緊張到了極點。
她擡頭繼續保持這無害的笑容看着雙頭蛤蟆,又偷偷地朝着諾言進一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