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界妖狐 >第一百零九章 順從
    寬敞明亮的書房中,我在木板牀上閉目而坐,沒有修煉,就只是單純的發呆,腦中沒有任何思緒,放空一切。

    直到外面傳來吵鬧的聲音,並且趨勢愈演愈烈的時候,我才睜開了眼睛,披上一件毛絨披風禦寒,我打開房門的時候,一眼就見到了許多雙明亮的眼睛盯着我看。

    “將軍,不好了,出大事了就在剛剛,皇宮那邊傳來公詔,皇榜上寫着,宣佈長庭銀浦封號啓明太子,以未來君王的名義向姐求婚,這一事驚動朝野,都城大亂”

    夜合着急無比,不斷傳遞事情嚴肅性,這麼多年因爲太子之位總是空着,二十多個皇子日整夜鬥,卻不想今就被草率地定下來,皇子們無法接受,大臣們無法接受,百姓們無法接受,此時皇宮已是一片混亂,各種請柬與忠誠不斷涌向皇宮,如同一個巨大旋渦,將所有人都捲了進去。

    更別提長庭銀浦想要娶將軍府的姐君影的妹妹了,擁有未來的元帥做後盾,朝野之上誰能反抗如果這樁事情真的成了,那麼“啓明太子”便妥妥的會成爲下一任皇帝。

    “將軍”

    我看了一眼焦急的羽狐少女們,默然擡步。

    面對我堅定的步伐,她們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有些不可置信的見我面對這樣的消息竟然無動於衷的。

    “爲何要着急,這是一件好事,姑娘家總歸是要嫁人的,不是嗎”

    耳邊是淡然話語,夜合心中一顫,那個瀟灑的背影衣袖紛飛,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漸漸離開,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並且沒有任何不滿,心境平淡如水,沒有什麼東西能堪擾到他,看破了塵世離別。

    只是將軍,你真的捨得嗎

    ......

    “妾妾,我可以進來嗎”

    “嗯。”

    房間裏面沉默半響,只聽見一聲淡淡地應答,微微有些冰冷,不復往日的順從。我驚歎那一聲的高貴淡漠,或許是前生習慣了吧,她骨子裏面總歸有神的高傲,畢竟以前的她,除地外,沒有什麼是有資格入眼的。

    “吱呀。”

    隨着門關上的,撇了一眼身後低頭離去的詩詩,房間裏面的窗戶都被緊緊關閉,陽光無奈地被阻擋在外面,半絲都進不來,沒有點燈,氣氛極其沉悶。我將目光落在日月妾的身上,坐在她身邊,伸出手想要似往常一般將她的手握在手中。

    只是一碰到她,便被她抽走躲開了。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玉手,終究是沒有再伸一次的勇氣。

    日月妾聽見那聲低低地嘆息,芳心一顫,雙手捏緊,手心沁出了汗水,許久又是一鬆。繁重的疲勞涌上心頭,她抿緊脣,將所有想的話都壓抑在喉間,只想等我的勸慰,像往常一樣寵溺地哄她,但等了許久,卻不見話語,心涼了半載。她不自然地別過頭。

    我見着她轉過臉,身子微挪,似乎要遠離我一樣,心頭有微微的疼痛,一直疼到了指尖,手在放在她的發邊許久,卻停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撫摸,猶豫半晌,黯然收回。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長庭銀浦向你求婚了,他也是我的摯友之一,觀察許久,除了有些憨厚之外,再沒有半點惡習,且身份高貴,做爲未來的君王,配得上你。”

    “......你曾許諾過我,待都城事畢你我便要遠走,瑤山結廬,教書彈唱,相守一生,我不必爲你擔心,你也不必爲我征戰,再不管這世間的孰是孰非,從此自在逍遙,莫不是......已經忘了”

    在她希冀的話語中,彷彿有一副美好的畫卷在我面前緩緩攤開,而我漠然,心意化劍,斬開外面的覆蓋的薄紙,露出裏面殘酷的真相。

    簡陋的草屋中,路過的外人皆可以看見室內的一切,土坎髒冷,蚊蟲橫生,而她臉被叮咬生出血包,不乾淨的環境讓她長病不起,卻依舊強笑,安慰守在牀邊、無能落淚的我。

    我臉色發白,猛地握拳,全力從這場幻覺中掙脫而出,背後大汗淋淋,再看向她悲切的臉時,只想狠心留下她。

    “這一諾是我考慮不周,胡亂許下的。”我深吸一口氣,儘可能以溫和的語氣緩緩道:“忘了這件事情吧,我不可能讓你離開繁華的都城,到偏遠的山野,去過那種慘淡的生活。”

    “妾妾不怕。”

    “可是我怕。”我看着她微張的嘴巴,認真地:“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貪慕榮華富貴,愛好追名逐利,在戰場上奮鬥了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百般計算,現在終於什麼都有了,你卻要我去過那種貧窮的日子。妾妾,多少爲哥哥考慮一下吧,留在都城,我不能沒有這些,我只是一個凡人,再清高也會有慾望,想要享受高高在上。”

    “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我斬釘截鐵道。

    “你不是”

    我沒有再反駁,只是靜靜看着她,看着她噙滿淚水,看着她淚流滿面,看着她面露絕望,然後歇斯底里地用手拍我的胸膛,一下一下,那力道卻輕如撫摸。

    “爲什麼不反駁爲什麼不繼續了我不許你安靜下來,我的哥哥纔不是這樣的人,沒有誰比我更加懂他,不許......不許這樣侮辱他......嗚嗚......”

    我將泣不成聲的她擁入懷中,卻被她用盡全力推開,而她跌坐在地上,我又想將她撫起來,也被一巴掌拍掉了手,那力道之大,若不是我竭力卸力,這一下,便要碎她幾骨,害怕她傷到自己,我連碰她都不敢,只敢坐在她面前,眼睜睜見她以衣袖洗淚,咳嗽不斷,終是心疼不過,連聲勸慰。

    “你若不想嫁,便不要嫁了,都城之中我守你一世,但瑤山結草廬的事情就不要再提,我們何必去受那種苦這樣熱鬧的都城又有何處不好,非要寂寥自己,豈不自尋苦哉”

    日月妾不應,我在她身邊急得團團轉,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平靜下來,還好過了一會,她似乎哭累了,漸漸不鬧了,但臉色冰冷如霜,讓我心頭大震,那模樣已如往昔高貴的日月玄女般穩重沉着,不復平日平和近人。

    面對這樣一張臉,我心悸無比,但她不話,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這是她的終身大事,我無權決定,只將一切選擇放在她手上,她想如何便如何。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窗上黯淡的白光漸漸轉換了顏色,夕陽的淡紅若隱如現,我點燈,照耀昏暗的房間,繼續陪她。

    期間詩詩來了兩次,分別帶來了午膳與晚膳,好好歹才讓她吃了一點下去,我在一旁不敢吱聲,怕會惹惱了她,直到夜深人靜,我才輕輕站起,推門便要離開。

    “哥哥.......”

    “嗯”我大喜過望,轉身回到她身邊,這是自早上那番對話之後她第一次開口:“你吧,哥哥聽着。”

    “我嫁。”

    我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再問了一遍:“你什麼你......要嫁給誰”

    “自然是嫁給長庭銀浦,你的好友。”日月妾面無表情,只是聲中帶了點冷意,帶了點憤怒,帶了點嘲諷:“我如你所願,開心嗎”

    我閉上嘴巴,緊緊看着她,想要看出她這一句話到底是真是假。

    “你可以選擇不嫁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你,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日月妾低下頭,道:“是我自己想嫁的。”

    漆黑的閨房中是死一般的寂靜,外面枝葉沙沙作響也清晰可聞,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那聲音吵得我心煩意亂,有一種想要不顧一切大聲叫出來,打破這份寂靜的衝動.

    “你......可想好了”

    日月妾點頭:“想好了。”

    “那好,我明日就回應皇宮的請求,你......多保重。”

    這一刻我有些語無倫次,兩人之間好像生分了許多,不安驅動着我離開這裏,宛如魔鬼的低語,縈繞在耳際,讓我搖頭後退,最後倉皇而逃。

    婚禮訂在一個月後,而後整整一個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度過那段日子的,我們兄妹沒有在一張桌子上喫過飯,沒有見過面,每我都過糊里糊塗,心裏總是突然暴躁,在人前卻還要裝出一副微笑的樣子,很累。

    各種親朋友好友都上來拜訪祝賀,其中以呂姬與俞千磐來的次數最多。都城之中各種認識的不認識的、出名的不入流的,都想着來我府邸,要麼打探情報,要麼隱晦拉攏,真情實意的少之又少,煩不勝煩後,我乾脆全部交給夜合打理,整窩在書房,守着那些柒老先生留下的書帖翻閱,但時常不知不覺間走神。

    而朝野風起雲涌,各個平日裏將勢力經營得蓬勃興旺的皇子們,不甘屈尊於最爲廢材的十八皇子之下,於是反心日漸增生,長庭凌雲早已經預料到了,卻沒想到這麼棘手,有些手段竟然幾度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這些皇子們雖然年輕,看不清十堰真正的未來,但能力強大,聯合起來不可覷。

    我被連夜召喚進宮,與皇帝商量一夜後,由我出面,施展雷霆手段,鎮壓一切作祟的皇子,憑藉人境界的實力,他們戒備森嚴的府邸對我而言不過孩把戲,如入無人之境,短短一之間,連斬三位不停勸誡的皇子,所有人都驚恐萬狀、啞口無言,明白皇帝這一次是動了真心,“啓明太子”上位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那些沸騰的熱水瞬間平息。

    畢竟再怎麼屈憋,也沒有活着重要,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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