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他們真的不認識。
出於禮貌,她往顧念之和霍嘉蘭這邊看了一眼,想徵得她們的同意,纔好向楊特助介紹。
顧念之的眼風在楊特助身上轉了一圈,想起來第四次庭審,謝清影和謝德昭出庭作證的時候,楊特助正好那一次沒有去,所以他就可以在謝清影面前裝不認識她了。
不是顧念之故意要拆楊特助的臺,而是這楊特助每一次出現,顧念之就有被他針對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這人了,但也不打算以退讓來息事寧人。
再說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這點小事也要拿腔拿調,這人有毛病吧?
顧念之放下手裏的青花瓷調羹,含笑對謝清影說:“表姐,不用麻煩了。反正我們這種小人物,你介紹了楊特助也記不住了,何必多此一舉?”
謝清影一怔,這是話裏有話啊……
她看了看顧念之,又看了看楊特助,笑着說:“難道兩位認識?”
楊特助對顧念之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更加不滿,皺緊了眉頭,“這位小姐是什麼意思?說話夾槍帶棒,我沒有惹到你吧?”
“沒有啊,楊特助何出此言?”顧念之朝他微微一笑,“因爲上週我們纔在法庭見過,還說過話,楊特助那時候記得我的名字,但是隔了一週就明顯不記得了,這不是貴人多忘事是什麼?——表姐,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謝清影聽明白了,“你是說,前幾次庭審,楊特助去過?”
“是啊,還問我是在哪一家律所做的庭審實訓呢。”顧念之笑嘻嘻地繼續下楊特助的面子。
楊特助“哦”了一聲,“原來是那件事啊?不好意思,我忘了。我每天工作繁忙,見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說過的話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不能指望我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顧念之似笑非笑,端起椰汁用吸管吸着喝,隨口說:“楊特助工作能力有限,記不住也是有的。看來龍議長那裏缺人才啊……”
她不過是隨口調侃一句,楊特助的臉色陡然變了一變,包廂裏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謝清影這才趕緊打圓場,給楊特助臺階下:“楊特助不是想讓我見見你的學弟學妹?正好我對B大的精英們很崇拜啊,咱們去看看?”
楊特助明白謝清影是在給他臺階,心裏不由對顧念之更加不以爲然。
看看謝清影,這纔是風度禮儀,這纔是真正的貴族之後。
顧念之?
呵呵……
楊特助自始至終沒有看霍嘉蘭一眼,轉身帶着謝清影出去了。
來到楊特助請客的包廂,謝清影見屋裏有兩個女子,三個男子,都是學生打扮。
楊特助打起精神,向謝清影一一介紹,說:“這些都是我們B大法律系的本科生,也是我的高中校友。”
這五個學生中,有兩個一男一女是今年大學畢業,另外三個卻還是大一的新生。
他們好奇地看着謝清影,對她點了點頭。
楊特助想了想,特意給謝清影介紹了那個今年大四快要畢業的女生,“這位是容明星,這一屆B大法律系大四第一名。她16歲就上大學,今年大學畢業,也才20歲,是個真正的天才啊!”
謝清影從餐桌上拿起白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讓屋裏的人團團敬了一圈。
女生拿着果汁代酒,男生都是喝的啤酒,跟謝清影喝了一杯。
楊特助的臉色這時才恢復過來,他兩手插在褲兜裏,對大家介紹,“這是謝家的謝大小姐,剛剛從法國回來,是龍議長的親戚。”
幾個學生大喫一驚,對她更加敬畏有加。
謝清影不過是借這個機會將楊特助請出去,過來喝一杯茶,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又寒暄幾句,把在座的學生誇了一圈,就告辭離去。
她走了之後,包廂裏的氣氛立刻熱絡起來。
“楊師兄,你跟謝大小姐這麼熟啊?!”
“這個謝大小姐,是去了法國的謝家大小姐嗎?”
這種人家,他們只在歷史書上看見過啊!
楊特助滿臉紅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矜持地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正是那個謝家的大小姐,是我們龍議長的親戚。”
“咦?楊師兄,你怎麼臉紅了?難道……是紅鸞星動了?!”
幾個男生起鬨,跑過來給楊特助敬酒。
楊特助對自己家鄉高中的學弟學妹一向很看重提攜,當然,前提是他得是老大。
兩個女生對望一眼,又各自移開視線,並沒有跟着起鬨。
特別是今年大四就要畢業的容明星,臉色頓時白了一白,清秀的小臉上露出糾結鬱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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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楊特助瞥見容明星神情都變了,心情突然好轉。
剛纔在顧念之那裏喫的癟,奇蹟般被撫平了。
他笑着跟容明星用勺子舀了一個紅燒獅子頭,“對了……你不是愛喫這個?今天多喫點,管飽。”
包廂裏的幾個男學生完全沒有節操,見狀馬上又開起容明星和楊特助的玩笑。
楊特助點了一根菸,夾在手裏,凝視着容明星的側臉,煙霧嫋嫋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容明星柔聲說:“師兄,別抽菸了,你今天喝了不少酒。”
楊特助在菸灰缸裏碾熄了煙,笑着說:“好,我聽小容的,不抽了。”
又給她夾了一筷子醬爆長魚,小聲說:“你有什麼畢業打算?我們議會特辦處明年開春要招新人了,你有沒有意思?”
容明星大喜,她跟這高官師兄曖昧了這麼久,就是爲了自己畢業後的工作。
“師兄,是真的嗎?解決戶口嗎?”
楊特助:“……”
……
謝清影這邊跟着楊特助離開了,霍嘉蘭才小聲說:“念之,楊特助是議會的?是龍議長的手下嗎?”
既然叫“特助”,大概只有議長級別的人才需要配備這種職位的助手。
顧念之點了點頭,“對,他是龍議長的特別助理。”
霍嘉蘭就沒有再問了,一個人喝了清燉甲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