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想着想着,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非常奇怪,讓他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他記得第一次試驗天外飛輪的時候,由於九重奏只有十秒,當飛輪到達地面的時候,增幅時間已經過去了,所以飛輪沒有被強化。
但是在昨晚六位天琴樂師的戰鬥中,他的飛輪是加載了九重奏的,並且這個作用一直延續到最後。
經過幾個小時的反覆思考論證,他想到了原因。
原因在天外飛輪的核心能力上,迴旋之力!
九重奏增幅的是迴旋之力,而回旋的過程中,如果沒有外力是不會損失動能的。也就是說,當衛星發射的那一刻,飛輪的迴旋力增強了,即便九重奏作用消失,迴旋之力依然存在。
就像抽打陀螺一樣,一旦飛出去,陀螺就自成一體,不需要鞭子再加力,除非是因爲空氣和地面的摩擦讓動能消耗掉了。
上次是以屍王爲對象的,切割了對方一條手臂,然後飛輪就離開了,無法在使用迴旋之力攻擊同一個目標。
他只能小幅度調整飛輪的飛行方向,並不能讓飛輪折返回來。
而國主大廳裏是全封閉的,彈開的飛輪撞在牆上,迴旋之力會通過與牆壁摩擦,將一部分迴旋之力轉化爲飛行速度,結果就是像彈珠一樣來回彈射。
只要利用好飛輪與目標互相彈射的效果,就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在目標之間來回竄動,如果是放到密閉空間,效果會更加驚人。
解決飛輪的事情,他把注意力重新回到舒穆香蓮的事情上來。但可能是昨晚折騰得太累了,想着想着,他就在王座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燈火朦朧,他醒了過來,眼前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
熟悉的酒吧,大貓趴在缺角的木桌上搭着呼嚕。
記憶回溯!
他馬上意識到,他的記憶回溯被激活了。但清醒的狀態只有一瞬間,彷彿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驅使,意識逐漸變得迷糊起來,如真似幻,撲朔迷離。
“龍河電臺夜間播報……”
“冰藍城大統領白夜風華在強襲天琴堡成功後,竟然做出了天人公憤的殘酷之事。”
“人類生存委員會祕書長強烈譴責這種非人道的行徑,並號召成員國共同譴責。”
“拉姆斯登淚灑當場,泣不成聲……”
“白夜風華,看似冰心玉壺,風華絕代的一個奇女子,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間魔鬼。”
“其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竟然在奪城之後,下令屠城!”
“超過十萬無辜市民死於屠殺之中,天琴堡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天琴第二集團軍最高統帥舒穆香蓮發表演講,舉國同悲,共赴國難!”
“天琴第二集團軍與同盟決裂,離開防線,朝天琴堡方向全速挺進!”
屠城?
十萬無辜市民死於屠殺!
陳興猛然驚醒,心臟砰砰直跳。沒想到白夜風華的第二條路,竟然是屠城!
他不禁有些害怕這個女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實在是太狠了,狠到令人髮指。
想到她風輕雲淡的樣子,想到她用平和的語氣下令屠城,竟然有些不寒而慄。
翠麗絲是瘋,阿麗雅是狂,白夜風華是泯滅天良,大惡似善,無情似有情!
本來還想深入“交流”一下的,現在是一點兒胃口都沒了。就算她脫光了躺在那裏,擺成大字形,他也硬不起來了。
拒絕她的提議?
他是冰藍城丞相,大統領就是再大的官,也是他的下屬。只要他拒絕,白夜風華是不敢抗命的。
但是拒絕,會怎麼樣?
陳興漸漸冷靜下來。
很快他就發現,若是大軍無法渡河,他在天琴堡,就會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就算翠麗絲趕過來坐鎮,沒有常規部隊,魅魔軍團也會被五國聯軍的人海重創。
到了那時候,隔岸觀火阿麗雅會不會伺機而動,悍然出手?
棋盤上,大王永遠只能跟大王對子,否則得不償失。
失去至尊強者的威懾力,結局就是被迅速蠶食,一敗塗地。
陳興忽然意識到,如果不能讓大軍渡河,今天的勝利就只是一個笑話。
當諾頓、紅桑、曉月、尼斯四國的援軍抵達之日,就是他陳興灰溜溜地棄城逃亡之日。
今天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兩衛遭受重創,改造人軍團全滅,然後他會成爲一個笑話。
或許從此一蹶不振,退出權力的舞臺。
失敗、屠城、殺公主。
這樣看來,選擇似乎並不困難。
陳興從來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就該做出決定了。
常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對不起了……”陳興自言自語地說着,從王座上站起來,看向身邊的愛音,“帶我去囚室,我要見舒穆香蓮。”
“是!”
片刻之後,陳興來到囚室外,改造人守衛打開門,陳興走了進去。
房間裏陳設很簡單,一張鐵牀,一個洗漱用的臉盆,裏面放在香皂毛巾等洗漱用品。
陳興進來,舒穆香蓮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只是呆呆地坐在牀沿,望着牆壁發呆。看來昨天晚上的折磨,還沒讓她緩過勁來。
隔了一會兒,陳興率先打破沉默,開口道,“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舒穆香蓮緩緩轉過頭,有些漠然地看着陳興,然後理了下垂在臉側的髮絲,將其撩到耳後,然後問道,“你來這裏,是要殺我的吧?”
陳興愣了一下,沒想到舒穆香蓮會猜到他的意圖,但這毫無根據,於是他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你還會良心發現,爲昨晚的邪惡行徑來跟我道歉?”舒穆香蓮苦笑道,“那肯定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既然你知道我的來意,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
這種說話氛圍讓陳興感到很不舒服,所以他想盡快解決。有時候遇到爲難卻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會像喝中藥一樣,趕快一口悶下去,免得太過於苦澀。
舒穆香蓮看着陳興,沉默不語。
“你還有什麼願望嗎?”
舒穆香蓮回過頭,望着空蕩蕩的牆壁,久久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