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數據廢土 >第九百八十五節 平凡
    dr2618-10-13,am4:09

    經過三天三夜,數十輪火炮的打擊,同盟軍向東四峯陣地傾瀉/了近十萬發炮彈。

    山上的積雪和沙土被翻了幾遍,奇峯突起的石塊被炸得粉碎,山頭顯得光禿禿的。

    天快亮的時候,林遠征下達了全面進攻的命令。早在前半夜就集合好的同盟軍士兵列隊出發,奔向各自進攻路線的預定地點。

    林遠征至少安排了七個方向的進攻路線,每條路線由最小的戰略單位——師或者旅負責。

    能夠同時指揮兩線作戰,已經是出類拔萃的指揮官,而同時指揮七線作戰的,就只有天才了。

    在夜色的掩護下,數十艘浮空艇飛於雲層上方,悄然逼近東四峯山頂。

    浮空艇打着螺旋槳的,緩緩降下。艇身逐漸探出雲層,隨後艙門開啓,一道道黑影魚躍而下。

    數十秒後,昏暗的夜空綻放出朵朵傘花。

    “發現傘/兵!”“幹他孃的!”

    隨着叫喊聲,槍聲四起,一道道流火竄上天空。

    但現在天還沒亮,傘花只是夜空中的一個小白點,難以辨認,加上高空跳傘,大多數子彈都無法擊中目標。

    “是誰下令開的槍,子彈都不要錢的嗎!”軍官的叫罵聲響起,槍聲逐漸平息。

    “節省彈藥,用點射模式,見到目標纔開槍!”“守好各處要道,別讓這羣孫子踹了屁股!”

    一處偏僻的懸崖上,戰火尚未波及到這裏。一隊士兵趴在崖邊上,面色凝重,一動不動地望着下方崎嶇的山路。

    他們的身後是一架翼形機甲。鐵翼下的蜂窩狀槍口散發着攝人的冷光。儘管處於待機狀態,兩條機械腿摺疊着,但威懾力絲毫不減。

    這種長着兩條細長機械腿,外號“沙地鴕”的輕型機甲是龍河工業的拳頭產品,生產型號爲“min93t”,蛋型駕駛艙,兩側展開鐵翼,翼下懸掛着四門大口徑機關炮,定位是步兵殺手。

    他們這支步兵小隊的任務,就是守住這個火力點,確保這架沙地鴕的安全。

    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戰場的兵種劃分更爲細緻,輕型機甲早已取代了傳統的機槍堡。

    步兵的職責也變得更加單一,主要是爲機甲提供保護,衝鋒時充當炮灰,直接殺傷的效率在戰場中排名最低。

    當然,如果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精英級步兵小隊,情況另當別論。

    “我敢打賭,這條路上不會有敵人。”“那就可惜了,我還等着用軍功換覺醒藥劑呢。”

    “聽說青丘之狐是個女人?”“你弄錯了吧,紙扇帝姬纔是女的。”

    “大夥說,我們要是能俘虜林遠征,能換多少錢?”“後半輩子就不用幹活兒了,天天數錢玩女人就行了。”

    大概是爲了緩和戰前的緊張氣氛,士兵們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

    “我要是拿了大筆錢,就全部用來買進化藥劑,你看我們的首相大人,不也是傭兵出身的嗎?”

    “我們可沒有那麼逆天的運氣。”“算命的說我今年水木雙生,說不定能走大運。”

    “隊長,打完這場仗,你也該晉升了吧?”

    話題逐漸轉移到隊長的身上,大夥都對這個寡言少語的漢子充滿好奇。

    “嗯。”隊長點頭說道,“再換幾支初級藥劑,屬性就達標了。”

    他身於巨蜥城的普通職工家庭,在家中排老二。八年前爲了給哥哥騰婚房,應徵加入紅龍第一集團軍。第三年的時候,因爲表現優異,被提拔爲小隊的副隊長,又經過兩年,上升爲小隊長。

    這些年來,他省喫儉用,把大部分軍餉都用在購買進化藥劑上,現在已經是一名準精英級的格鬥兵,而且距離精英級的標準只有一步之遙。

    他已經喜歡上這種不斷自我提高,一步步跨越階級的感覺。雖然過程很漫長,很辛苦,但絕對是值得的。

    如果有一天,他有幸能晉升鎮守級,他將成爲這個世代打工的普通家庭裏,過往的數代人中,唯一一個成爲貴族的人。

    這將是無上的榮光和驕傲,父母和兄長也可以在衆多親戚面前揚眉吐氣一次。

    要知道,他表叔家裏出了個灰角城學院的大學生,可是在他父母面前炫耀了好幾年的。

    如今他是一個擁有少尉頭銜的小隊長,而且還是大王子手下的第一集團軍,未來國主的親軍,前途無可限量,過年回家表叔見到他,都是客客氣氣的。親戚們也是不斷對他豎起大拇指,稱他是家裏最有出息的。

    那時候父母的笑容,可是相當欣慰的。如果他還能更上一層樓,晉升鎮守,那可真是光耀門庭了。如果再積累到足夠的軍功,換塊封地,就能把自家的姓氏載入史冊了。

    假如他知道,當年首相大人也是這樣的想法,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感觸。

    “有人!”

    一聲驚叫把隊長拉回了現實,他用力地揉了揉臉,衝到懸崖邊上。

    “我勒個去!”隊員嘴裏嘟嚷着家鄉的方言,聲音顫抖着,“人太多了,這次死定了,我們死定了!”

    接過隊員手中的望遠鏡,朝下方望去。只見山坡上黑潮涌動,並伴有稀疏的手電筒光束。

    隊長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瞳孔逐漸擴散。戰場上的天堂和地獄,往往只有一念之隔。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逃,或者死在這裏。死前做一番無用的掙扎。面對如此龐大數量的敵軍,他們這個火力點就像洪水前的一扇小木門,瞬間就會被沖垮、淹沒。

    選擇逃,就是丟下陣地,往雪山深處跑,然後想辦法去三岔河城,在輾轉到中部荒野,做一名永遠不能回家的傭兵。

    雖然逃跑同樣危險重重,或許會遇上督戰的憲兵隊,或許會遇上敵軍的傘/兵,又或許會遇上兇猛的變異生物,但相比必死無疑的結局,逃還有一線生機。

    只是這樣做,別說是光耀門庭了,他們整個家族都會背上污名,從此被視爲懦夫。

    上次離家時,母親的話猶在耳邊。

    “娃啊,到了戰場上,人命最不值錢,要是遇上了會丟命的事兒,你就跑吧”

    “跑跑的遠遠的,能活下來就好,我和你爸,一把年紀了,什麼都不怕,你不用擔心我們的。”

    懸崖上變得一片死寂,只有下意識吞嚥口水的輕聲。

    彷彿在這一瞬間,隊長看到了敵軍涌上懸崖的畫面,然後畫面一轉,到了居民區的街道中。

    穿戴整齊的士兵捧着軍服和他的骨灰走到家門口,將遺物交給年邁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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