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嚐嚐這個,東大陸那邊來的金牡丹。”
新沏的茶濃香醇厚,和上一杯的粗糙苦澀有着雲泥之別,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待遇提高,也意味着態度轉變。不愧是書香門第,連表個態都這麼隱晦。
“剛纔你說的東西,我會暗中瞭解。”
“若果屬實,今後你和大侄女的事情,我便不再反對。”
“而且,我還會爲她準備一份足夠分量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地出嫁。”
“但是……”葉陽正雄停頓了一下,望向竹簾外的庭院,“我決不會公開承認你們的關係。”
他語氣低沉而堅定,彷彿不會因爲任何事情而改變。
陳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靜靜地品茶。
沉默了許久,葉陽正雄開口說道,“有些事情,不說你也明白……”
“伴君如伴虎。我們葉陽家還沒有強大到敢和大公公開叫板的地步,就算鋼鐵姐妹那邊同意,聖光教會那邊不追究,我們也無力承擔……”他看向陳興,語氣真摯,“希望你能理解。”
陳興點了點頭。這種事情,本就不應該由葉陽家承擔。也如家主所說,承擔不起。一個三線城市的門閥世家,根本無力承受一個國主的怒火,更何況是以衝動易怒而聞名的薩洛德大公爵。
“謝謝。”葉陽正雄拱手行古禮,陳興回禮。
“今晚就留下來喫個飯,和家裏人都見見面,熟絡一二。”葉陽正雄又說道,“對外就說,你是我們葉陽家在東大陸的遠房親戚。”
“全憑長輩做主。”陳興頷首說道。
葉陽正雄意思很明白,不公開承認,但私底下承認。以目前的局勢來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除非有一天,他能和大公平起平坐。
或許距離這一天還有很久,但他相信,皇天不負有心人。
只要他鍥而不捨,堅韌不拔,總有一天能達到足夠的高度,光明正大地將葉陽白柳娶回家,給他生足球隊。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憑什麼,亭長的劉邦能崛起,賣草鞋的劉備能逐鹿中原,草根的朱元璋能問鼎天下,他陳興不行!
雙拳暗自緊握,心中波瀾起伏,面上卻古井無波。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心底話的,不需要說出來,不需要告訴任何人,只需要去做就行了!
兩人相對而坐,茗茶不語。
時光悄然而逝,斜陽透過竹簾,照在兩人身上,光和暗涇渭分明。
葉陽正雄緩緩站起來,注視着漸漸沉下屋頂的夕陽。
他暗自給眼前的年輕人做出了評價:
知進退,明得失。
沉得住氣,又能果斷處事。
大侄女相中的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輩,比起那溫室裏長大,只知學校和舞會的馬里斯二王子,確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假以時日,或許真能成大器。
“該喫晚飯了。”他轉過身,語氣輕鬆。
隨後,葉陽正雄將陳興帶回大堂,召集家眷家僕,宣佈道:“這位是陳興,我們葉陽家在東大陸的遠房親戚。”
對於這個忽然冒出來的“遠房親戚”,葉陽家衆人全都面露疑惑,但家主既然說是,那就是了,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在大堂裏坐了一會兒,葉陽正雄逐一介紹族老、晚輩,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
葉陽家人丁旺,庭院裏擺了七八桌,如同酒席一般,熱鬧不已。
葉陽清燕不顧母親反對,硬湊過坐陳興身邊,拿着杯小酒,低聲問道:“我該叫你姐夫呢,還是表哥?”
“隨你喜歡。”陳興低聲回答。
“是東大陸的陳氏家族嗎?”葉陽清燕眉眼微彎,笑意然然。
陳興訕訕一笑,對方是在暗示他當年在蘭花鎮欺騙衆人的謊言。當時他爲了不受世家子弟壓榨,按照地球上的玄幻小說,編出了東大陸修仙家族陳家的背景。衆人信以爲真,被騙得團團轉。葉陽清燕當時剛上高中,涉世未深,對陳興的話深信不疑,結果受騙最深,成了小迷妹,被揭穿後也最恨陳興。
時過境遷,卻成了飯桌上的調侃。
“那可不是我說的。”陳興拉葉陽正雄出來做擋箭牌。
“真壞~”葉陽清燕用胳臂撞了下他,然後杯子挪過去,故作媚態,“表哥,陪小妹妹喝一杯嘛~”
那聲音甜到發膩,聽得人心神盪漾。
擔心被衆人看到,老婆還沒娶回去就開始和小姨子不清不楚,影響惡劣。陳興迅速碰了下杯子,拉開距離,可嘴巴上卻忍不住撩撥,“行啊,今晚不醉不歸。”
“表哥,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要騙人家哦~”
“那是,騙誰也不能騙表妹啊。”
在場人多,兩人點到即止,喝完酒就各自喫菜,沒再交流。
對這個小姨子,陳興還是比較清楚的。
葉陽清燕從小被姐姐壓着,什麼事情都被拿來跟葉陽白柳比,從小就是競爭關係。可少女時期的葉陽白柳是天才,樣樣她都比不上,所以但凡葉陽白柳的東西,她都要爭,不管是東西還是男人。
不得不說,這是大家族的悲劇。血親之間相互鬥爭,永遠在親情和利益中煎熬,非常容易形成病態心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葉陽清燕就是不折不扣的“姐夫控”。
陳興對自己的自控能力沒什麼信心,特別是對36d的美少女,只能避而遠之,喫飽飯找了個“商鋪復工,事務繁忙”的藉口,溜之大吉。
轉眼來到商店街,即使到了晚上,生意依然火爆,米婭和銷售少女被客人們圍着,問長問短。
店員裏多了些生面孔,應該是這些天新招回來的。
陳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見生意已經恢復過來,就準備離開。
“轟!”
後方突然響起轟鳴,一輛大型機車橫衝直撞,路上行人紛紛避讓,直衝到陳興面前。
車上的葉陽清燕看着陳興,卻是俏臉寒霜,美目含恨。
陳興心裏咯噔的一下,這變臉怎麼比變天還要快,剛纔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恨上了。
盈盈秋水,直看得陳興心裏發虛,小心翼翼地問道,“清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