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措辭還算滿意,陳興的臉色好了許多。
“這麼可愛的妹妹,先生可要看住了。這裏雖然是安全區,可是壞人也不少呢。”
“謝謝提醒。”
在和圍裙小哥互相雙手比過大拇指後,兩人繼續朝前走。
陳興一隻手插在褲兜裏,一隻手搖搖晃晃,優哉遊哉,目光隨意地掃過周遭的行人和商店,整個人都鬆垮垮的,顯得十分悠閒。
這次出來逛街,他只帶上了蘇娜,其他人都留在了鎮外的浮空艇上。因爲他想緬懷過去的歲月,帶着一大羣人沒有感覺。吵吵鬧鬧的,什麼氛圍都沒了。
上一世,他在龍石鎮待了兩年時間,也算是他的第二故鄉了。
由於工作性質,他對龍石鎮的大街小巷熟悉無比。即使過了很多年,依然記憶如新。
再往前幾個商鋪,就是他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很快,他就看見一個門口停放着大量機車的店子。朝內望去,堆滿了紙箱包裝的貨物,十幾個年輕的小夥正忙着將貨物搬上機車,用皮繩固定好。
上頂的牌子寫着幾個快要掉光油漆的大字——龍河快遞。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龍河之風,安全送達。
這個世界有多個快遞公司,龍河快遞的主要業務在紅國,還有整個大陸的“紅土快遞”和全世界範圍的“荒野速運”。
這裏是龍河快遞的分站點,陳興當年就在這裏幹了兩年,直到遇見鐵諾,加入雷光團,從此走上了傭兵的不歸路。
看着忙完事情,坐在旁邊抽菸閒聊的快遞小哥,陳興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幾曾何時,他也和他們一樣,坐在那裏閒聊。
當然,並非看不起他們,或者是覺得過去有什麼不好。
相反,他覺得那時候挺好的。
因爲簡單,沒有那麼累,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簡簡單單的,幹完活,抽根菸,聊聊天,喝點兒小酒,沒那麼多壓力,日子也挺快活的。
其實人的壓力,都是自己給自己的。
不去追求那麼多,慾望沒有那麼多,自然就沒有壓力。
當年他在這裏幹活,也是簡簡單單的,沒有想太多,就是幹好自己的本分,存好錢。
或許沒有鐵諾的出現,他會在這裏幹一輩子,然後娶個過得去的老婆,生幾個孩子,相信日子也過得舒舒服服的。
在他看來,無論有壓力還是沒有壓力,都只是一種生活方式,沒有對錯。
怕就怕在,慾求不滿卻又行動無力。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小事兒不屑做,大事兒做不好,眼高手低,志大才疏,那人生就
必定灰暗。
如果安於現狀,那就好好存錢,以備不時之需,同時認真做好工作,哪怕是個快遞員,認真工作多年後也能成爲站點的主管,再往上還能做經理,又或者承包站點,做個小老闆,甚至是自己開快遞公司,做大老闆。
這個世上,就沒有做不大的行業。搬磚搬好了能做泥水工,泥水工做好了能做裝修師傅,裝修師傅做好了能做小包工頭,小包工頭做好了能做大包工頭。行行出狀元,這句話不是假的。
陳興當年,就是先做好快遞員的工作,然後學習了一些傭兵的技能,直到遇見鐵諾,纔開始闖蕩世界。
雖然他不是千里馬,鐵諾也不是伯樂,但他至少是一個合格的、有所準備的實習傭兵,而鐵諾也是一個實力過得去的小傭兵團的團長。
如果換一種情況,他天天自怨自艾,覺得這個不行那個不想做,天天做着發大財摟美女的白日夢,即便讓他遇見鐵諾,估計雙方也就是擦肩而過。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道理很簡單,彷彿三歲孩童都能說得出來。可真正要做,卻不是那麼容易。
首先,要把工作之餘的時間抽一部分出來,去強化自己。
他當年就是下了班,累得半死,還每天抽空看會兒傭兵手冊、變異生物大全、紅土大陸歷史,又或者到練習場練練槍法。
其次,要存錢,要有足夠的積蓄,以便於應對改變。
他當年存下了近兩百金幣,買完一身的裝備還剩下幾十個當飯錢。按照傭兵行業的規矩,能自己出裝備的能分到更多的錢。
由於他的空餘時間有事情幹,所以不像其他人那麼閒,下了班就去混酒館找流鶯,變相地減少了消費。
其實他一直覺得,學點兒什麼都行,只要自己有興趣就行。
但是興趣不能僅僅是興趣。
喜歡玩遊戲的,玩得好的可以做主播,玩不好的可以寫攻略,時間長了都有提高。但是如果玩遊戲就只是玩,那麼唯一的作用就是放鬆了。
實力和見識,是靠積累出來的。
假如他沒有上一世做傭兵的經歷,這一世就算給他重生了,明明知道地下水站有寶貝,他又能怎麼樣?
首先在阿麗雅這關他就過不去了。他沒能耐,別人就會看不起他,會把他當豬宰。
他的前身就是這樣,被阿麗雅宰得一乾二淨,落得個毒發身亡,這才讓他穿越過來接了盤。
而他,證明了自己在荒野中生存的能力,證明了自己是一位合格的傭兵,阿麗雅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能貸款給他。
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
這個世界是由利益構成的,沒有能力就等於沒有利用價值,沒有利用價值就只能指望別人的善心大發的施捨。
這樣的人有,但是絕對不多。
寄望別人,不如寄望自己。
就算要別人幫,也得讓別人覺得這個人值得幫。
在水站
的時候,如果不是他有足夠的利用價值,人品也過得去,估計早被阿麗雅一刀切了。
而在之後和世家子弟的矛盾中,危難之際,鎮長夏德·辛克萊出手救了他。
固然夏德·辛克萊是一位品德高尚、心地善良的傳奇強者,但一切的大前提是——他陳興這個人值得幫。
如果沒有這個大前提,一切都不會存在,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