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凝固,車內安安靜靜,只能聽到車軸攆過小路的吱呀聲。
見到一號有些尷尬,少年帶着他那彷彿能治癒一切的笑容勸道:“叔叔,我師父最聽不得別人誇他醫術好,您見諒。”
“無妨。”少年太陽般溫暖的笑容驅走了一號心中所有的陰霾,甚至連心靈都被淨化,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安逸。
一號忘記了剛剛的不快,越發對這個讓人覺得溫暖的少年好奇起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薛玉軒。”
一號正要繼續問下去,卻被一道怒呵聲給打斷:“軒兒,爲師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聊天,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薛神醫對一號拱了拱手,“我們神醫谷向來只管治病救人,並不沾惹世俗之事,見諒。”
被薛神醫這麼一干涉,二人頓時失去了聊天的興致。
薛玉軒對一號聳了聳肩,做出抱歉的口型,確定一號看到後轉過頭去,偷偷的對着薛神醫吐了吐舌頭並做了一個鬼臉。
一號被他這可愛的樣子逗樂了,想笑卻又不能,只能使勁的憋着,把一張因爲幾天沒睡好而顯得有些憔悴的臉憋的通紅。
他憋悶不已,這想笑不能笑的感覺真難受。
薛神醫也真是的,只是單純的聊聊天,怎麼就讓你徒弟沾惹俗事了
如若不是還等着薛神醫去給殿下治病,他一定找這老頭好好說道說道。
時間在一號默默的抱怨中流逝,馬車行駛了一個多時辰,幾人終於來到穆凡所在的隱蔽小院子。
一號跳下馬車掀開簾子,許昌平急忙迎上去,和一號一起將薛神醫扶了下來。
待神醫站穩,許昌平對他做了一揖:“薛神醫,我家少爺的性命就全望您搭救了,若是治好,黃金白銀您要多少我們給多少。”
“哼。”薛神醫瞪了他一眼,“莫非閣下不懂我神醫谷的規矩”
“晚輩當然懂。”許昌平的腰彎的更深了。
“那你就是信不過老夫的醫術。”
“晚輩不敢,神醫的醫術天下無雙,若連您都治不好少爺,那少爺就無人敢醫了。”
薛神醫眼睛越瞪越大,鬍子都快翹了起來,“既然懂規矩,又瞧得上老夫的醫術,爲何還要拿這黃金白銀來羞辱我”
“晚輩晚輩只是想着您治病救人從不收診金,只靠平日進山採藥賣予藥鋪爲生,晚輩實在是不忍。”
“我神醫谷規矩向來如此,何須你這外人干涉。”薛神醫摸了把鬍子,懶得再看許昌平一眼,“行了,多說無益,若不是神醫谷規矩中有已經接下的病人不能再隨意拒診這條,老夫纔不想跟你種這人待在一起。”
他獨自拉着薛玉軒朝院子裏走去,“你們放心,只要老夫接下的病人就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把他治好。”
“告訴我病人在哪屋就行,你們都在院子外面給老夫等着,一個個的真是礙眼。”
許昌平趕忙把師徒二人引至穆凡的房間,待他返回院門外時卻看到在場的人個個捧腹大笑,不知遇見了什麼開心事。
他有些不滿的呵斥道:“殿下生死未卜,你們一個個的在這兒發笑,成何體統”
“許先生,對對不住啊,我們實在是忍不住了。”一號抹了把笑出來的眼淚,“沒想到平日只會訓人的許先生也有被人教訓的一天,哈哈哈哈”
“放肆”許昌平惱怒不已,“你們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殿下現在是笑的時候嗎”
“神醫剛不是已經保證能治好殿下了嗎先生您就放寬心吧。”
“哎,隨你們。”許昌平內心暗笑,自己剛鬧這麼一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並不是那種明知有規矩還要破壞的莽撞之人,今天他做的這些全都是爲了這些暗衛。
他們因爲殿下失蹤已經很久都沒笑過了。
好不容易找回了殿下,他卻又受了重傷,危在旦夕。
再加上需要時刻提防刺客的再次來襲,失去大量弟兄的傷痛,讓這些暗衛的神經更加緊繃。
上緊的弦總有繃斷的那一天。
現在薛神醫在這兒,殿下甦醒有望,也是時候讓他們放鬆一下了。
幾個人站在院外等了幾個時辰,一直等到快要日落,薛神醫才領着揹着藥箱的薛玉軒走了出來。
他們立馬迎上,神色緊張的把師徒二人團團圍住。
薛神醫鄙夷的看着衆人:“怎麼如果人沒救過來你們這是要殺我泄憤”
“不敢,不敢。”許昌平揮手讓幾名暗衛退下,只留一號在跟前,“他們這是急着打聽少爺的情況,驚着神醫了,請您見諒。”
“神醫,我家少爺”
薛神醫搖了搖頭。
許昌平懵了,“我家少爺他沒好”
“治好了。”
許昌平鬆了口氣,那顆懸着的心終於將要放下。
可這心只放到一半,卻聽見薛神醫又說:“也沒治好。”
治好了沒治好
他一臉糾結的看着薛神醫:“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
“哎,不好說啊。”神醫推開他,“給老夫準備房間,老夫要去歇息了,明日正午再來給他瞧瞧,你們今晚守好他。”
薛神醫的話讓人摸不着一點頭緒。
命人安置好師徒二人後,許昌平和一號便火急火了的來到了穆凡跟前。
此時的穆凡還未醒來,但與之前的情況有所不同。
之前的穆凡一直都在昏迷,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而此時的他卻滿頭大汗,不停的在嘟囔着什麼。
許昌平見狀急忙湊上前去仔細的聽着。
“母親,不要走,不要留下我”
“範總管,小心”
“阿顏,對不起”
“阿顏,原諒我”
“阿顏阿顏”
許昌平搜索了記憶中所有的名字,確定了在京中殿下並不認識任何名字中帶“顏”字的人,剩下的可能只有
他皺了皺眉頭,“一號,去查,殿下之前待的那個村子中,是否有一個叫阿顏的。”
“是。”
第二天一大早,喬裝打扮成農夫模樣的一號就來到了邊溪村。
一號裝作找人的樣子,急急忙忙抓着一個路過的村民就問:“大哥,您這村子裏是否有一個叫做阿顏的”
村民好奇的打量着一號,“你要找的阿顏是男是女爲何要找他”
一號糾結了半天,是男是女他也不知道啊。
殿下那個怪脾氣,唸叨的人是男是女都有可能,他咋知道道底是阿言還是阿顏
村民投來懷疑的眼神,“怎麼,你連要找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來俺們村做壞事的。”
“怎麼可能啊大哥,我看着像壞人嗎”一號急忙陪笑,心下一橫,不管了,猜錯了大不了就換個人再問。
“大哥,我要找的阿顏是個女的,是我姑家表姐,我是來探親的。聽說嫁到附近的某個村了,我這不是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嗎,只能一個村一個村的找了。”
“哦,那你可找錯地方了。”村民搖搖頭,“我們村是有一個名字中帶顏的,可肯定不是你表姐。”
“爲啥”
“那姑娘叫夏顏,只有七歲,能當你姐嗎”
“是哈,那我估計又是白跑一趟了。”
村民似乎打開了話匣子,意猶未盡的嘆了口氣,“說起夏顏那丫頭,還真是一個苦命的人啊。”
有戲,一號眼神一亮,立馬來了精神,“怎麼苦命”
“從小就沒了爹,只留下他們三個孤兒寡母的。奶奶不疼爺爺不愛,在夏家不知受了多少欺負,沒錢喫飯,連房子都抵給她奶奶了,一家三口就住在一個漏風的茅草屋裏。”
“那還真是可憐。”
“還有更可憐的呢。”村民表情難過,像是要哭出來似的,“不知夏顏什麼時候撿回來一個叫穆凡孩子,還挺俊的,整天跟在夏顏身邊。村裏人還都說這孩子是不是眼神不好,放着村裏那麼多漂亮姑娘不跟,要跟在一個醜姑娘身後。”
呵呵,這說的是殿下吧。他家殿下可不是眼神不好,而是從不以貌取人。
“那多好,說明這叫穆凡的孩子不以貌取人。”
“好什麼啊。夏顏因爲這孩子都快死了”村民突然激動了起來,眼淚竟然涌了出來,不停的在眼眶裏打轉,“那孩子不知道啥時候丟了,找了這麼多天還沒找到。”
“可憐夏顏那孩子,死心眼的認爲穆凡是因爲和她吵架,大晚上的被她趕出去才丟的。不喫不喝不睡的等了他幾天幾夜,大病了一場,現在已經快不行了。”
村民抹了把眼淚,“雖然我們平時和她家來往甚少,可到底算是一個長輩。讓我們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七歲的孩子死去,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她還能撐多久”一號暗道不好,這姑娘被殿下唸叨,一定有特別的意義,如果去了,他怕殿下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不好說,大夫說她現在已經油鹽不進,每日只靠着家裏人喂一點米湯水撐着。”fl "jzwx123" 微x公號,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