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這可就更冤枉我家少爺了”老實小廝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目光堅定的看向縣太爺,“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今天爲了少爺的清白,小的我也豁出去了。誰都知道我家少爺平日裏是最喜歡漂亮小姑娘的,好不容易遇見一個這麼機靈可愛的,寵着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欺負她”
此話一出,縣太爺還沒有什麼反應,他身後的一衆捕快卻小聲議論起來。
“我聽說那高禹行放着家裏的漂亮媳婦不搭理,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還總喜歡找一些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是呀,你說就他這家世,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偏偏只喜歡一些丫頭片子,真不知道那些十來歲的小姑娘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我還聽說他最近一直待在羣芳樓的蘭兒姑娘那裏,那蘭兒姑娘我可見過,雖說是挺漂亮的,是一個美人坯子,可不管怎麼看那張臉和身子都還沒有長開,也不知道高禹行怎麼下得去手。”
“哎,只能說有錢人的品味,咱們一般人琢磨不透。”
“真是可惜了他那如花似玉的媳婦啊,我可聽說高禹行從來都沒有往他媳婦房裏去過。”
“這是高家內宅的事兒,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縣太爺聽着身後捕快們的議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以前還真不知道自己這羣手下竟然這麼八卦,連人家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家裏什麼情況都知道,可見他們還真不是一般的清閒。
“要是平時辦案的時候,你們能把這股子勁兒使出來,也用不着我操那麼多心了。”縣太爺皺了皺眉頭,“這會兒是你們互相扯閒的時候嗎,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縣太爺,屬下知錯。”見自己的上司黑着一張臉,像是快要生氣了,捕快們趕忙停止了議論,恢復到剛纔那種嚴陣以待的樣子。
制止了身後那羣嚼舌根的手下,縣太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夏顏幾人身上。
他與高家關係不錯,可還真不知道高禹行竟然有這種嗜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來有多少風流才子配佳人的故事,可還從未聽說過有哪個是喜歡小姑娘的,這可不是什麼上得來臺面的事情,也不知道高老爺是怎麼教育他兒子的,竟能容忍他這種嗜好。
一向剛正無比的縣太爺實在是看不慣這種事情,他真想跟高禹行好好說道一番。
但此刻顯然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他要趕緊把眼前這案子給解決了。
不過也幸虧高禹行有這種衆人皆知的嗜好,要不然恐怕今天還真是要冤枉了他。
此刻的縣太爺已經完全的相信了小廝的話,覺得高禹行確實沒有欺負人。
畢竟在場的人中,只有他一人是那幅慘兮兮的樣子,若是說他欺負了別人,縣太爺可是一百個不相信。
他可是看清楚了,把遠處那個追着人打的姑娘算在裏面,夏懷這一方也只有四個人,而高禹行這一方可是至少有三十個人的。
他就不相信若是高禹行真有欺負那小姑娘的想法,他們四人還能毫髮無傷。
也不是縣太爺小瞧了夏懷幾人,而是在上次辦案時他就已經知道,這幾個孩子只不過是邊溪村的普通村民,也沒有練過功夫,根本就沒有能對抗三十多人的力量。
既然這樣,那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能把高禹行打的這麼慘,就只能說明高禹行是主動讓人打的,更特意囑咐過手下,一定不能反抗。
證據就是遠處那個藍衣姑娘一直在追着人打,可那些小廝們只是一個勁兒的逃,並沒有一個轉身反抗的。
縣太爺可是一點兒都不相信那些小廝們是因爲害怕纔不敢反抗,雖說他做官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可來到這沁縣之前也算遊歷過不少地方,從未聽說過有哪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有這般本事,竟能嚇的十幾個壯漢不敢還手。
如果說那姑娘是江湖哪個門派出來歷練的弟子,把人嚇成這樣還有幾分可能,但瞧她那一副丫鬟打扮,連這最後一絲可能性都沒有了。
縣太爺的心中此時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夏懷四人在單方面的欺負人。
但他實在是想不通,爲何一向喜歡仗勢欺人的高禹行竟然會放棄抵抗,任由幾個小孩子欺負
老實小廝一邊捂臉哭着,一邊從指縫中悄悄觀察着縣太爺的表情。
當看到他臉上的那幅遲疑已經消失不見的時候,老實小廝嘴角浮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撇了一眼不遠處站着夏顏,心中暗笑:“不就是裝可憐嗎,誰不會呢,今天咱們就瞧瞧到底是誰裝的像。還好昨天晚上蘭兒姑娘特意跟哥兒幾個交代過如果發生預料之外的情況該怎麼辦,要不然今天少爺可真要載在這裏了。”
“小姐,這可怎麼辦。”汀蘭聽着那小廝顛倒黑白的說法,急的頭直冒汗,“您看,縣太爺似乎已經相信他們的話了。要不然咱們把這高禹行扔給他們,我揹着您從這裏衝出去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到晚上,我和岸芷去把高禹行的狗頭割下來給您當球踢,也好給您解解氣。”
“汀蘭,可別瞎說。”夏顏嘆了口氣,“把他的頭割下來,只不過逞了一時之快,可後患無窮。若是放在其他時候還好,可今天縣太爺已經知道咱們跟高禹行結下了樑子,他若是突然死了,縣太爺肯定第一個懷疑到咱們頭上。更何況,如果你們把人殺了,可就是背了條人命在身上。你們正是豆蔻年華,還有大好的時光要去享受,可不能爲了一個浮誇少爺讓手上沾血。姑娘家可是金貴着呢,我可不想讓你們因爲我而毀了自己。”
“小姐”汀蘭低下頭,緊咬嘴脣,心中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從眼眶中突然掉下什麼東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這是
汀蘭瞧了瞧手背,感受着從上面傳來的溫熱,不由得愣了。
她這是哭了
自己竟然會哭
從她有記憶起,她就不知道傷心爲何物,更不知道流眼淚會是什麼感覺。
在暗衛營生活了十年,沒人教她該怎麼交朋友,沒人教她該怎麼保護自己,在她被送給夏顏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姑娘。她只知道自己是九十九號,學會的也只有各種暗殺技巧和怎麼忠於主子。
她還記得,暗衛營中有一句營訓:永遠不要把自己當人看,你只是主人的工具。
別瞧她看起來活潑開朗,這只是爲了讓主子能明顯的區分出她和岸芷而特意裝出來的,可實際上自己究竟是什性格,這世上恐怕根本就沒人知道,就連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若真的非要給自己安上一個性格的話,恐怕就是無情吧,畢竟連陪着她一起長大的同伴們一個個死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就好像有一隻螞蟻死在了她面前般,心中沒有掀起一絲波瀾,平淡無比。
這樣的自己,竟然會哭
究竟是因爲什麼
是因爲小姐捨不得她和岸芷手上沾血嗎,可這麼多年來,已經有不計其數的人死在了她們的手上,她們也不在乎多這一條。
是因爲那句“姑娘家是金貴的”嗎,可她們從來就沒把自己當成姑娘。
或者是因爲小姐說她們還有大好的時光可以去享受
這也是不可能的,因爲她們只是主人手中的工具,所有的一切都屬於主子,哪還有什麼大好時光。
可自己明明知道這些事情對於她和岸芷來說都是絕無可能發生的,但爲何還是會流淚呢
汀蘭陷入了迷茫。
就這這時,對面的縣太爺經過老實小廝的那一番哭訴,已經徹底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指着夏顏主僕二人道:“大膽刁民,衆目睽睽之下竟如此膽大妄爲,你們把我華國的律法置於何地我命你們即刻把人放下,速速隨我回縣衙受罰,本官定要治你個無故行兇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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