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楊秉易熟知兵法,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之內便將毫無基礎可言的一衆散兵遊勇給練成精兵猛將。
主要是他也不敢在大夏這一畝三分地上那麼做,若他敢在當前形勢下公然練兵的話,屆時李孝誠連平叛的勁兒都可以省了,屆時只需直接給他們扣上一個意圖謀反的大帽子就是了。
造反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在軍權完全被對手掌握在手中的時候,楊秉易與趙凱等人之所以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仍然決定造反,是因爲李孝誠所提出的新稅法案實在是將他們給壓榨的夠嗆,起碼在當世背景下來說,還沒有哪個國家實行過如此“苛刻”的賦稅政策呢。
老話說的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看魏秦明漢等國的賦稅政策,再看看自己國家的賦稅政策,楊秉易等人的心中又怎會感到平衡呢?兩相比較之下,他們心中的無名火卻是無論如何都壓不住了。
曾經也有人生出過攜款潛逃到他國的想法,並且還真的付諸行動了,可大夏的錦衣衛絕不是喫素的,錦衣衛在其即將出境時,將人與物全都給攔了下來,在李孝誠的親自過問之下,犯事之人最終不出所料的落得了一個被抄沒家產的下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人還活着,此事的最終結果很是出乎了衆人的意料之外。
被查抄家產之人姓周,是大夏國內一個世家大族的族長,他便是之前那位張嘴二賊閉嘴造反之人!
四月一日,四更天。
楊秉易在經過反覆的推演思慮之後,他的思想卻是出現了略微的鬆動,他有些後悔,只因一時氣不過便受了趙凱等人的蠱惑,最終竟跟着他們造起了反!
“這反造的是不是有些過於草率了?”,楊秉易喃喃自語道。
其實他造反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自己近年來被李孝誠所冷落,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被大夏軍方給徹底的邊緣化了。
說實話,其實是楊秉易自己太過矯情了,以他的能力來說,就算被邊緣化也很正常,何況李孝誠還對他做出了不小的補償呢。
若單論能力來說,楊秉易是沒資格做軍機大臣的,他被李孝誠選中是因爲他的資格足夠老,李孝誠不想寒了這位兩朝老臣的心!
楊秉易之所以會後悔,是因爲他十分清楚李孝誠的能耐,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道理他也懂。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楊秉易嘆氣道。
今夜的楊秉易註定是睡不着了,昏暗的燈光下,此刻的他就好似尋常家的老人一般,坐於搖椅上回憶着往昔的崢嶸歲月,曾經大夏軍中的三位大佬如今卻也只剩自己一人,張國中死在了李孝誠的手中,鐵傲死在了“戰場上”,而自己恐怕也即將要步其後塵了。
可惜事與願違,門外一聲呼喚將其帶回了現實。
府中老僕於門外輕聲喚道:“老爺,五更天了!再有一會兒城門就要開了!”
楊秉易聞言定了定神,用略顯疲憊的聲音說道:“知道了!去準備幾輛馬車,將夫人與幾位公子和小姐全都喚醒,就說老爺我準備帶他們出門踏青!”
老僕聞言連忙稱是,剛要轉身離開便被楊秉易給叫了回來,楊秉易好似自言自語般的說道:“算了,還是別打擾他們了,踏青之事改天再說吧!”
老僕聞言道了聲:“是!”,隨後快步離開了!
楊秉易想起了發生於不久前的一件事情,他想要以踏青的名義帶一衆家眷出城,可待其到得城門口時卻被守城官兵以“金人之亂還未徹底平息”爲由,將其車架給攔了下來。
當時楊秉易並未做多細想,因爲城門守衛所言句句屬實,當時朝廷剛剛平定金人的叛亂,說城外不甚安全倒也說的過去。
當時楊秉易只當朝廷此舉是爲了朝中大員家眷們的安危着想,僅此而已!
可事到臨頭之時,楊秉易的腦中忽的靈光一閃,好似突然開竅了一般的想通了此次事件中的許多個關鍵點。
衆所周知,宗望,宗翰與穀神三人在經過金人此次的叛亂之後,已徹底對李孝誠俯首稱臣,三人是所有金人的主心骨,三人既已歸心,那麼自然也就意味着金人業已歸心。
楊秉易緊皺着眉頭喃喃自語道:“難道?…………不好……!”
“原來這一切均是大將軍王早已設好的圈套!恭郡王,您竟糊塗到連殺父之仇也不報了嗎?”,楊秉易好似身體被掏空般的喃喃自語道。
楊秉易的話音剛落,房門便被人從外邊打開。
楊秉易望着眼前兩名家僕打扮的年輕人久久不語。
良久之後!
楊秉易長長嘆口氣,搖頭苦笑道:“原來我等不過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兩名錦衣衛聞言躬身向楊秉易行了一禮,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從衣袖裏取出一張字條遞給了楊秉易。
楊秉易皺眉接過並將其展開,字條上書:“楊驃騎兩朝老臣,有功於夏,留其命,不罪其親眷,沒其所有田產,幽禁!”
楊秉易只一眼便認出了字條上的字跡乃是出自李孝誠之手,他顫顫巍巍的從搖椅上起身,隨後跪倒在地,老淚縱橫道:“罪臣楊秉易,多謝主上不殺之恩!”
兩名錦衣衛聞言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一人緩緩開口道:“請楊大人依照爾等早先定好的計劃行事!屆時王爺自有打算!”
“臣遵旨!”,楊秉易毫無節操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