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衛少尉苦笑着說，看了一眼門外。“我是說過，這兩個人隨時可以來彙報消息，需要什麼幫助，也可以直接來找我，可是這個男孩帶了女孩子來求救時，她已經是半喪屍化狀態了，士兵們雖然不再支持我的意見殺死學生，可是“有人喪屍化”就馬上處死的命令還是遵守的，兩個人走到了門口就被士兵將女孩殺掉了，男孩以爲是我指使的，抱着女孩的屍體，裝成要向我彙報的樣子，闖進來想殺我，我也是不得已。”
“……”齊菲菲無言以對。
顏屏被人睡了，卻恨上了逃過一劫的她。言平安被人殺了戀人，卻要跟衛少尉拼命，這兩個人絕對是天生一對，目標指向性都好奇怪啊。她本來以爲以顏屏那白蓮花的屬性以及其魅惑的能力，得是個什麼厲害角色呢，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開始喪屍化了，那估計就算活了下來，也魅惑不了誰了。
顏屏與言平安既然已經死了，那這一頁也就揭過了，齊菲菲的好奇心走到了下一頁。
“軍哥不受戰後綜合症影響？”齊菲菲問道。這就奇怪了，軍伍這個人很容易受到精神系影響，一般來說，衛少尉和孫少尉同時發力，你正我負的能量傳遞，軍伍應該至少會回覆到正常狀態，爲什麼反而會一點不受孫少尉影響呢？
“軍先生雖然受我的指揮，但他不殺人，只殺喪屍，似乎是他身爲末世軍人的底限。”衛少尉說道，“會殺那個女孩，也僅僅是因爲她開始喪屍化了，那個男孩也是因爲多次攻擊他，軍先生也沒有殺人，估計也是因爲攻擊無效，男孩才轉而想殺我吧，畢竟當初是我拒絕了收留他們，並將他們派到你那邊打聽消息的。這對情侶死了之後，我一度也挺煩惱的，要是你真的自己一個人過來尋死，也很讓人頭痛啊……所以，你是怎麼知道我是想引你帶兵來攻打醫院了？”
“這也不是什麼難猜的事。”齊菲菲嘆了一口氣。
“資料上的照片是傳真過來的，上面的兩句話卻是手寫的，如果明天送我父母來學校的約定是上級做出的，那這項決定就會直接以打印文件的形式體現在傳真上，而且上級一旦做了決定，你身爲執行者，只有聽令的份，怎麼可能還能讓上級收回成命。正因爲是手寫的，所以那根本就是你後來加上去的吧。你確實向外面彙報了希望將我的父母帶來市，外面的人也將他們帶來了，但是到底要不要送進學校，還在等你的通知，所以你特意的手寫上了那兩句話，就是在告訴我，我父母被送到的時間大有可能就是根據你的報告來安排，而你會把時間安排在明天的早上，不就是希望我在今天晚上就帶兵來攻打醫院嗎？”齊菲菲說道。
“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讓你帶兵攻打，是想殺孫少尉的呢？”
“這更好猜了。就憑着你現在已經對這支部隊沒有掌握力了，那麼你不管是想要屠校還是想要殺掉反抗力量，第一要務都不再是殺喪屍，而是重新掌握部隊的指揮權了。”
齊菲菲嘆了口氣說道：“攘外必先安內。你想安內，可是你卻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我猜，你其實從昨天晚上的時候曾以爲摧毀反抗力量是第一要務，卻在施政過程中一步錯步步錯，以致於士兵們分裂到了敵強我弱的地步，當你發現無法再憑藉自己的能力安內了，此時你就只能寄希望於外部的力量，也就是我手裏的反抗組織了。”
衛少尉靜靜的聽着齊菲菲說得話，聽到此時也不由得點頭道：“你說得對，我昨天晚上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要求士兵們搜索你的蹤跡並擊殺掉你和逃走的人，卻沒有想到受到了孫少尉的拒絕，他要求以救治傷兵爲主要工作，我派人關押他，卻引起了士兵的譁變，本來只有一部分的人支持他，卻沒有想到當我下達了命令要求殺掉他的時候，大部分的士兵都開始反抗我了。你也看到了，我自己一個人在6樓，軍先生爲我守門，看着是一派大將紮營的穩當，但其實……我纔是被孤立的那一方，聽從孫少尉的衛兵佔了多數，少數支持我的士兵也不敢再爲我出頭，軍先生沒有受到影響，一直保護着我，其它的士兵也並不想傷害我，但是再這麼下去，我就會徹底失去對部隊的指揮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其實我知道，孫少尉還是認同我的，他甚至遵從我的命令，自已關了禁閉，可是我依然還是無法直接指揮部隊，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我自己都不太明白。”
齊菲菲：“……”簡直了，你特麼的步步做錯，然後就想到了拿別人家的父母頂缸啊？聽着衛少尉問的真誠，那態度就像君主同謀士的問答一般，看起來態度平等且心態平和，但這種行爲無異於拿着槍指着齊菲菲的頭要答案，若是齊菲菲給他分析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是不是兩邊就得談崩啊？
但鑑於父母還在人家手裏，齊菲菲鼓着一肚子的火氣也得答他：“你知道塔西佗陷阱嗎？我知道你沒有聽說過。羅馬皇帝迦爾巴在即位之初，便下命令殺了一個叛亂的將領，以及另一個可能發動叛亂的將領卡皮託，這本來是爲了維護他的地位，身爲獨裁者做出這樣的判斷也無可厚非，可是因爲卡皮託一直以來的爲人，大部分的人們相信這位無辜冤死者並沒有反叛的野心，便對迦爾巴的做法產生了不滿，帶着這樣的不滿，人們並沒有公然的反抗，可是心裏卻對皇帝的決斷的正確信產生的懷疑，於是之后皇帝不論做什麼決定，好事……或者壞事，人們都會懷疑並憎恨他。你所做錯的第一步，其實並不是你的錯，正是因爲孫少尉確確實實是認同你，並且忠誠於你的，所以你要求關押他的命令，就令自己陷入了塔西佗陷阱中。”
“你所踏錯的第二步，是孫少尉的能力，如果說你的能力是獨裁者的決斷，爲了一個目標可以放棄其它目標，那麼孫少尉的能力則正相反，民主型的領袖天然的要兼顧所有人的意見和權力，這種類型的領導即注重向上的溝通、也注重向下的溝通，他給予下屬們參與決策的權力，也就是說，他天然的將自己的思考方式，傳達給了每一個人。”
衛少尉的傳達是決定：我這樣決定了，你們照做就好，至少爲什麼，別問這麼多。
而孫少尉的傳達是思想：我這樣想，是基於什麼？因爲什麼？你們又有什麼想法。
因爲民主型領袖的思考方式比獨裁式領袖還要多一個信息回收反饋的步驟，就相當於強迫對方去通過自己的思考給出一個可供參與的結論。
當然，每個人的結論並不一定都會被採納，可是這使得民主型羣體中每一個人都會得出自己的結論。
有的人覺得屠校的決定是對的，有的人覺得不對，特別是還有羅高的極具藝術氣質的抑鬱傳染在裏面亂入，大部分親手體驗過殺人的士兵都會因此得出一個自己的判斷。
因爲這是在孫少尉能力感染下的個人思考，所以這個判斷就不受衛少尉的精神暗示的影響，那麼理所當然的，末世前以保家衛國，保擴百姓爲宗旨的部隊士兵，當然大部分都會得出，殺人是錯誤的這樣的答案。
還有少數支持衛少尉的士兵，卻又像之前在校園裏不贊同屠校的精神潛力者那樣，因爲考慮到大家到底都是在一個羣體中生活，怕自己與別人截然不同的觀點造成羣體割裂，於是陶入到沉默螺旋中。
越是少數人的意見，越不容易體現，於是衛少尉這種本來說一不二的獨裁者，卻在民主思想被強制推廣的情況下，反倒被孤立了。
“所以吧，這也不算是您的錯。您不錯社會學啊，沒想到制定計劃前還能分析分析羣體心理，不怪您。”齊菲菲分析道。
衛少尉都不知道該哭該笑了，“哪一項也不是我的錯，我卻成了孤家寡人？”
“那是時代思想進步導致的必然嘛。”齊菲菲說道：“獨裁式思想必然被民主所代替，這本身就是社會發展的大勢所趨。”
衛少尉點頭道：“不愧是大學生，講的是真好，要不是我還有外面的力量支持，我也找不到你這樣聰明又有力量的外援。”
“……”齊菲菲被嗆了一聲，有點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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