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的債總是要還的。
“你是我的恩人,自然不會了。”
喬菱兒聽着他的話,俏臉微微一愣,卻很快就搖頭道。
她以前做了那件事,只是不想讓他知道那些,從而生了某種間隙。
除了那事和最近魔帝之事,再未刻意隱瞞過什麼了。
沒有那個必要,肇兒也再非當初的稚子。
“那好,我問你。你真的知道屬於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拓跋肇對她的性子一清二楚。
就連記憶都看過那麼多遍,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半闔着異眸,他乾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四目相對的追問。
“知道呀。以後我都聽肇兒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喬菱兒擡着小臉,就那麼對着他的眼睛。
沒有半點遲疑,一臉理所當然的道。
她要報恩,自然就是這樣了。
了卻仇恨後,她也再沒有別的牽掛了,有他也很好呢
“喬菱兒,你告訴我。你以前都是怎麼喜歡上爹爹的”
真是,怎麼說都說不通
拓跋肇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看着她平靜自然的說着這些,還是有些無語。
他微微挑起了異眸,不急不緩的問。
只是,那纖長的身體卻微微的僵硬,難得有些收不住情緒。
“燁哥哥很好啊”
喬菱兒聽到這話,微微的遲疑了下,似在思索着什麼。
卻還是很快的回答了。
“這就是你對着救命恩人的態度敷衍了事我要知道,你當初到底是怎麼喜歡上爹爹的。”
這女人,真是笨死得了
真的想打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子裏到底裝着一些什麼
拓跋肇看着她情緒的微妙,異眸更沉了一些。
就她這樣的腦回路,當初真的會喜歡一個人
“當初。”
那已經是過去了很多很多年的事了。
喬菱兒有些恍惚,小臉也更蒼白了些。
她從未對着任何人袒露過內心,更不允許任何人刺探。
但凡有人過了這條界,她要不冷若冰霜、要不直接出手滅之。
她的過往,就像是擱在心裏最深處的疤痕。
拓跋肇看着她額頭落了細汗,那張美麗的巴掌小臉,更多了某種難熬之感。
他也清楚,這一步對她來說極其不容易。
便伸出了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心。
拓跋肇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十分的耐心又默默等待着。
“當初燁哥哥是第一個和我說話之人。”
不知是他的目光太沉靜。
還是握着她手的掌心太溫暖。
喬菱兒沉默了片刻,垂着小臉不再看他。纖瘦的肩膀,更多了某種不自覺的瑟縮之感。
“那一年,我雖然出手救了他,可是爹爹告訴我,救下此人對復仇有極大幫助,我纔會出手的。更從未和他說過話。”
她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才慢慢的說了起來。
每多說一句話,她纖細身體的顫抖便更多了些。
“他總是對我說謝謝,哪怕我如何不理不睬,依舊會禮貌溫柔的對我說話,好似毫不在意我
會不會迴應,篤定我一定會聽到。”
那麼遙遠的事情,可想起來卻還像是昨天一樣的清清楚楚呢。
只是,心底承載了太多的怨咒,仇恨灌滿了整顆心臟。
那種刻骨壓抑之感,幾乎要將她摧毀。
拓跋燁是第一個出現在身邊的同齡人。
那是她第一次和別人說話。
“燁哥哥花了六七年時間,才能一次和我說兩三句句話。爹爹對此十分高興,他爲了我這個女兒,總是愁眉不展。”
喬菱兒說着說着,就像是陷入了往事裏。
妖冶的美眸,帶着淡淡的空洞和痛苦。
可她卻始終沒有停止。
“他看我終於接觸了別人,便說如果我喜歡燁哥哥,他會盡力促成此事。”
拓跋肇緊緊握着她軟若無骨的小手。
力道很溫柔,薄脣彎起了好看的弧度。
“嗯,之後呢”
看着她微微失神的的模樣,他心裏更多了心疼。
可有些事情,他不會讓她繼續逃避下去。
爹爹所說的喜歡,是喬菱兒第一次聽到喜歡兩個字,第一次知道男女有別。
“我問爹爹什麼叫喜歡。他卻說此事需要我自己去嘗試,他無法告訴我,也無法教會我。”
喬菱兒感覺到他掌心的溫熱,情緒慢慢的平靜了些。
“爹爹給了我很多書,讓我去翻閱。從那一年起,我才如別人一般,習得了人情世故。明白了一些以前從不知道之事。”
“書上說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說了日日思君不見君,說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那段時間,我的確也會想見燁哥哥”
喬菱兒微微的笑了起來,那笑容純粹無暇。
沒有半點旖旎,只有平靜美好。
獨孤的自閉,太過的寂寞,更何況她原本是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
“所以,這便是你心裏的喜歡”
拓跋肇危險的眯着異眸,一字一字的道。
要不是礙於她的情緒有異,腦子也的確不好使,他絕不會強壓着情緒、耐着性子來一點點的教導。
早就看過她的記憶那麼多次,拓跋肇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就是她心裏的所想所感。
可每次看到,心裏都會無法言喻的難受扎心。
就連他長到六七歲時,也知道人與人之間的親疏遠近。
哪怕兒時再如何親近,懂事後便會明白爲人處世的道理,怎麼可能對任何人都掏心掏肺
可這個女人,分明連一個七歲幼童還不如
竟然也敢口口聲聲說那是喜歡
“不是的。那些字句雖然很美,可我卻始終無法體會那些情緒。直到那一年,我看到了她。”
喬菱兒毫不遲疑的搖搖頭。
她雖然什麼都不明白,卻也能感覺到,那些優美字句裏的灼熱心意。
絲毫不像是自己這般,冷漠空洞。
她只接觸過拓跋燁一個異性,雖然無從比較,卻也知道那個俊美溫柔的哥哥。
他心裏的濃烈情緒,是對着另一個人的。
而那樣的情緒,她從來都體會不到,也完全明白不了。
這個她,想來便是他的孃親了。
“看着孃親和爹爹見面,你就覺得自己身邊之人,被搶走了麼”
拓跋肇其實對一切清清楚楚,卻沒有露出半點情緒。他削薄的朱脣,勾起了淡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