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榮庶 >第39章傾家蕩產
    回來的小廝稟報說:“老爺,燕春樓的火勢不小,半夜搶救不及時,累及附近半條街的民居,百姓只是損失了點財物,無人傷亡,賠償倒也好說。

    只怕那妓院老鴇不肯饒人,明天肯定會獅子大開口。

    還有那些受了傷的嫖客,本身就不是什麼善茬,趁機訛人也是有的。”

    桑桓頹然靠坐在椅子上,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去。

    修葺房屋,賠償普通百姓的財物,那都有限,怕的是燕春樓本身就是個金銀窟,京城最紅的青樓,哪個當紅的姑娘手裏沒有幾萬兩的首飾銀子?

    這要是伸手再浮誇點,真得要把桑家給賠死了。

    桑桓一籌莫展,竟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

    而姜氏回到縈碧院後,着人叫來了大少爺,哭着囑咐他說:“握瑜,爲娘仔細想過了,這個事情,京中的風波想要壓下去,還得靠你大舅舅的的關係,可是銀錢的事,你大舅舅恐怕也幫襯不了多少,爲今之計,只能是你遠走一趟,去求你二舅舅了。”

    桑握瑜早已從下人口中得知家中出了什麼事,如果桑家敗了,他的前途恐怕也就跟着完了,可他平日裏的那些狐朋狗友如今想起來,卻沒有一個能幫上忙的。

    聽母親這麼說,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姜氏的二哥姜澤,如今是朝廷的撫遠大將軍,坐鎮西南,手握雄兵,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帶兵的將軍手裏,哪個不是金山銀山的?

    只怕這些年,姜家沒少花了朝廷的銀錢。

    當下桑握瑜便拿着大夫人的親手書信,天一亮就告別了桑桓,快馬加鞭的出了城。

    且說前院鬧的天翻地覆的時候,桑梓的小院裏卻一燈如豆,安靜的很。

    簡兮出去了一趟,回來說:“小姐,事情鬧的似乎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大,這是您的意思嗎?”

    桑梓也沒想到會如此,默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說:“這一把火燒的是有點大了,連累無辜百姓,並不在我的籌謀之內。

    想必是昨夜火勢太大,事情就有些不受控了,好在沒有人傷亡就是幸運。

    至於青樓裏的那些嫖客如何,只要沒出人命,自有桑桓去善後,我並不在意那些。

    我在意的是,事情會不會順利的往下一個方向發展,我真正想要的,是這場事故之後,姜氏會怎麼做。”

    簡兮冷笑道:“聽說今天一大早,大少爺就出城了,大夫人早飯也顧不得喫,就回了姜家,想必是去尋求援助了。”

    “那是自然的,若不是因着她有那樣門第顯赫的孃家,桑桓這些年怎麼可能凡事都由着她?

    只可惜他時運不濟,自從五年前被貶之後,不管姜家如何幫他,先帝都不肯起復,新帝亦沒有要重用他的意思,所以他纔不得已的一直在韜光養晦。”

    桑梓把玩着昨夜繡好的一個香囊,寶藍色的綢緞底上,用綵線繡了梅蘭竹菊花中四君子,綰瞭如意結,墜了玉珠和同色的流蘇。精緻的讓人拿在手裏,就有些捨不得放下。

    她把手裏的東西交給蕙心說:“你給二少爺送過去吧,這圖案,想必他會喜歡。”

    蕙心接過香囊出了門,簡兮又說:“

    小姐,艽爺想要見您一面,讓您今天務必出府一趟。”

    桑梓淡淡一笑,“知道了。”

    她出門經過前院的時候,特意去看了盧嬤嬤一眼。

    隔着窗戶,她看到盧嬤嬤被反綁着雙手,關押在那個昏暗潮溼的柴房裏,似乎一夜之間磨平了所有的戾氣,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像個瘋婆子。

    晨起的太陽從她背後照進去,那身影籠罩下來,似乎比平時大了好多倍。

    微微眯了雙眸,桑梓目含鋒芒的望着盧嬤嬤,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兒什麼都不說,卻自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氣勢。

    盧嬤嬤感覺到了窗外有人,她慢慢擡起頭來,對上窗外那雙幽深冰冷的雙眸,心下忽然一顫,似乎覺得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已經在改變了。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當年關押過三小姐無數次的這個柴房,無數次差點要了她性命的地方,有朝一日也會輪到自己來嘗這滋味。

    不只是如今兩人的處境變了,盧嬤嬤說不清那是什麼,只覺得心底有股寒氣漸漸瀰漫開來,她有一種不祥的無力感,感覺將再也無法掌控窗外的那個女子了。

    而且因着她的存在,桑府很快便可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盧嬤嬤用力的盯着她,彷彿想要看穿她的五臟六腑一樣,就在桑梓靜靜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盧嬤嬤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心態,忽然衝着她大聲喊道:“三小姐,奴婢會出去的,奴婢一定能出去的!”

    桑梓轉身,語氣冰冷無情,“你會的,任何一個人,我都會將她的價值利用到極致,但最終你會發現,活着有時候還不如死了的好。”

    盧嬤嬤因着她的語氣,渾身又是一個激靈,細忖着她話裏的意思,不覺就癱坐在柴堆上。

    如她所料,對於附近民居的無辜受累,溫庭蘊表示實屬意外,可他還是忍不住的問:“梓兒,我知道你做這件事或許是想要對付大夫人,可是事情鬧這麼大,你就不怕連累你父親嗎?”

    桑梓神情寒漠,微微垂眸道:“我不擔心,因爲我知道,如今就算他要棄官回鄉,也總有人會不答應,因爲他還有利用價值。”

    她轉身便走,溫庭蘊站在廊下目送她遠去,反覆思量着她這句話裏的意思,卻始終沒能參透一二。

    桑梓路過恆通綢緞莊的時候,順便去見艽爺。

    艽爺打從昨晚得知桑家的事,怕桑梓自作主張壞了他們的大事,立刻飛鴿傳書告訴了楓墨白。

    他這會子還在氣頭上,看見她氣的鬍子都在抖個不停,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可真是膽大妄爲,天子腳下,你鬧出這麼大動靜,你當官府的那些人都是白癡,任由你算計着玩的嗎?

    他們會審趙四,一旦發現什麼破綻,順藤摸瓜到你身上,你還能在桑府待的下去嗎?

    如此沉不住氣,還談什麼復仇,你不如現在就回南邊去伺候先生。”

    桑梓並不爲自己辯護,她不求所有人都能理解她,只希望他不要阻撓自己。

    她相信溫庭蘊做事的手段,昨晚不管是趙四縱火還是殺人,必然都有人證在場,他絕不會給趙四喊冤的機會。

    而事實也是如她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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