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榮庶 >第66章 嫁禍(4)
    只要證明了蕙心的傷,並非是在殺害盧嬤嬤時所致,一切便都有了轉機。

    桑梓暗中鬆了口氣,開始咬緊牙關反擊,“父親,女兒有幾句話,還請父親聽完以後細想想再做決定。

    盧嬤嬤已經瘋了,就算父親念着她在桑府伺候多年還算有功的份上,將她送去田莊養病,爲了不讓她的那些瘋言瘋語傳出去壞了桑家的名聲,父親也定會找人嚴加看管。

    對於一個瘋婆子,她的後半生,活着已然是生不如死,女兒又何必再多此一舉?

    母親說我懷恨在心,我倒是想問問,我因何事懷恨在心?如果盧嬤嬤所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殺她,是她死有餘辜,那何姨娘的死,母親也難逃干係!

    可若不是,我又怎麼會愚蠢到,在她說出這些瘋話的時候,立刻就要了她的命?

    這勢必是有人想要嫁禍,才先放出盧嬤嬤傷了我們,然後又殺了她,讓我們身上的傷,成了殺害盧嬤嬤的死證!”

    “話可不能這麼說,梓兒你從小就膽識過人,當年連太子都敢刺殺,殺個奴才,對你來說是什麼難事嗎?

    你自幼被何姨娘挑唆,對母親成見太深,以至於何姨娘死後,你連父親也憎恨上了。

    其實生死有命,何姨娘當年病重,神仙也難迴天,又怎能怪母親疏於照顧?”

    桑握瑜一行說着,一行走了進來,先給桑桓和大夫人行過禮,然後又冷漠道:“聰明人做事,有時候頂風而上,反而更不容易讓人懷疑。

    就像現在,聽了你剛纔的那番話,連我都差點要相信你了,可又焉知不是你利用大家的這種心理,反其道而行,置之死地而後生呢?”

    桑梓想,真正的兇手,終於出現了。

    桑清婉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歷練有限,就算能想出這樣的毒計,她也會顧忌大夫人的感受。

    且她一心要扮賢良,哪怕真是她謀劃了這個陷阱,她也絕不會讓自己人動手。

    所以,便只有桑握瑜,既有這樣的狠心,又有這樣便利的條件。

    盧嬤嬤身材高大,瘋了的人又渾身一股蠻勁,非男子不能輕易將她制服,想殺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所以這個人,除了桑握瑜,便再不可能有別人。

    桑梓看着他淡定的賊喊捉賊,簡短几句,便把姜氏害死何姨娘的事實,變成了一場誤會。

    而且這話,最大的狠毒之處在於,不動聲色就摘清了大夫人的罪孽,卻又暗中指責她不僅心胸狹窄,而且對大夫人,甚至桑家,都是心存仇恨的。

    如此,盧嬤嬤是誰殺的就已經不重要了。

    桑桓若真信了桑握瑜的話,那麼他勢必要考慮,是否要藉着這件事情,除掉她,以免給自己留下後患。

    他接她回來,是想利用她光耀門楣的,而不是要留個心存怨恨的禍害在府裏,攪得闔府不得安寧。

    桑桓的心思,她比誰都清楚,他怕她有朝一日,會爲他惹來更大的禍事。

    桑梓剛剛鬆懈下去的拳頭,重又緊握了起來。

    桑桓看她的目光,冷刺刺的讓人渾身難受,而

    且帶着居高臨下,不可抗拒的氣勢,眼底已經隱隱有殺氣在涌動,此刻,她的命就握在他的手裏。

    桑梓知道,若是犧牲她,就能讓桑府從此安寧無事,他是不會有絲毫猶豫的。

    桑桓就算再不操心後宅之事,但他是個陰險之人,小人心思最多疑,所以他不相信大夫人,但是他也不相信她的話。

    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不說話,其實是一直在權衡。

    桑梓搶在他下決斷前,望着桑握瑜冷笑道:“大哥的話,聽着似有一定的道理,但府裏這麼多守夜的婆子,巡夜的家丁,難道都是擺設嗎?

    我要避開衆人的耳目殺人,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西院過了戌時便要鎖門,東院我又不知道盧嬤嬤被關押在什麼地方,內院到了亥時初也要落鎖,沒有老爺夫人的命令,誰叫都不得擅自開門,這是桑府的規矩。

    試問,我有什麼本事,能打開這重重門鎖,找到盧嬤嬤,並殺了她?難道那些守門的小廝和婆子都是死的嗎?還是我有什麼天大的本事,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來回進出而不被發現?

    不過大哥,我做不到的,你卻未必做不到。

    能讓守夜的婆子小廝做睜眼瞎的,恐怕也就只有你這位大少爺了!”

    秦氏目光驟然一亮,眼神裏甚至帶着那麼幾分興奮之意,不在於接下來她要做什麼,而在於,她覺得這丫頭實在聰慧,她一開口,便咬準了真兇,這纔是讓秦氏對她大加讚賞的地方。

    要知道,就連她一開始都懷疑,殺害盧嬤嬤的人是大夫人。

    一旦一開始就咬錯了人,那麼接下來,不管她說的話多麼有說服力,終究也是猜測,聽在桑桓耳中都將大打折扣。

    這丫頭能一下子咬準桑握瑜,也不是個簡單的。

    桑桓依舊不動聲色的聽着,大夫人卻有些沉不住氣了。

    她厲聲道:“桑梓,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誣陷你大哥嗎?真是狗急亂跳牆,瘋狗亂咬人,你也不看看,你攀咬的人是誰!

    你大哥堂堂男兒,行事磊落,他怎屑去摻和這後宅的陰私之事,何況還是這等下作的手段!

    盧嬤嬤是這府裏的老人了,是看着你大哥長大的,這主僕的情分可比母子,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無情無義嗎?”

    桑梓冷笑,“正因爲如此,才更讓人髮指,也更容易嫁禍給我不是嗎?如果不是爲了栽贓,又何必費盡心思放盧嬤嬤出來,將我們弄出這一身的傷?”

    桑梓說完這句,卻忽然聽到桑桓斷喝道:“來人,將三小姐押下去,暫時關在紫桐院,沒有我的准許,半步也不準離開。”

    桑梓心下一涼,便知桑桓已經不會再去深究此事的真相了,他已經決定要讓她來做這個替罪羊。

    因爲她要揭發出來的,是他的嫡子,是桑府唯一的繼承人。

    相比起桑握瑜,她根本就無足輕重。

    甚至真相是什麼,也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桑桓絕不允許有人壞了桑握瑜的名聲。

    也許在桑桓眼裏,除了他的仕途,最要緊的便是這個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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