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辰進家門的時候,給沈吟致看病的大夫剛剛被送走,沈吟致此時也慢慢轉醒,沈夫人一直守在沈吟致的牀前,還好沈吟致醒來得早,不然還不知這沈夫人要守在這牀前多久,最後是沈吟致開口將她勸了回去。
沈夫人離開了沈吟致的院子,可是沈吟幸並沒有。
沈吟幸還是守在了房間門口,看着沈夫人照顧沈吟致,最後被沈吟致勸離,她稍微躲在了門後,竟是沒讓人發現她,沈夫人帶着人離開後,趁人不注意溜進了沈吟致的房間。
沈吟致的房間與別人的一般安置並不同,從門口斜着看過去便能夠看到牀榻,然而家中房間佈局安排,大多是不會讓人看見裏面的,沈吟致的房間拆掉了隔板門簾,一大堵牆上塞得滿滿的書籍,這間屋子裏看起來不像是個住人的樣子,牀榻倒是看起來很用心,想必這都是沈夫人特地叫人做的,爲了滿足沈吟致的心願。
此時,沈吟致見着母親離去,趴在牀上迷迷糊糊地想睡覺,上了藥的傷口還有些疼,使得他並不能真切得睡着。
恍惚間,似乎有人進了他的房間。
這種認知產生,沈吟致立刻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料到,眼前的人,是沈吟幸,她沒有站在他的牀前,反而靠近桌子邊,離他稍微有些遠。
“三姐姐,你怎麼過來了”沈吟致出聲問道,聲音虛弱無力,這種感覺讓沈吟致很不想開口說話。
沈吟幸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在那裏站着,愣了一會兒神,纔想起做什麼,給沈吟致倒了一杯茶,過了過去,說道:“你捱了打,我作爲你同胞姐姐,怎麼能不來看看你,喝點水,潤潤喉嚨吧。”
沈吟致捱打因爲疼痛出了一身的汗,剛剛沈夫人在的時候,因爲他沒有醒着,也沒有喂上幾口水給他喝。
“還是三姐姐貼心。”
沈吟致雙手接過,身子稍微歪了一下,牽扯到了傷口,疼得沈吟致的臉稍微扯動了一下。
“很疼嗎”沈吟幸問。
沈吟致接過茶杯喝水,沒有說話回答。
沈吟幸小臉上浮現了難過的神色,“在父親那裏,你是一聲不吭,在我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講的嗎小致,三姐姐什麼都知道了,就是心疼你,咱傢什麼事沒有遇到過,這一次你怎麼就心急了呢。”
“這不一樣。”
沈吟致喝完了茶水,說道,他伸手努力將杯子放在牀頭的小櫃上,因爲動作有點大而扯到了傷口,讓他臉上的表情有點繃不住,沈吟幸見此,連忙上前,接過了杯子,放在一旁,繼續站在他的牀邊,要聽他繼續講下去。
沈吟致無奈,只能含糊其辭道:“以往別人討論你只是就事論事,背後有點聲音在所難免,所以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是他們出言侮辱,如若不出手教訓,日後定會整出許多事情來,三姐姐,你莫要再問了。”
沈吟致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讓沈吟幸頗爲無奈。
她並不想爲難他。
沈吟致也不想讓那些話傳到沈吟幸耳朵裏,今日之事大家多多少少都會私下傳開,沈夫人及時趕到救下了他,沈吟幸不問便知,就算是沈吟幸在下人嘴裏聽到了什麼,總比起在他嘴裏聽到那些說她不好的話要強。
他保護他的三姐姐,並沒有什麼錯。
沈吟幸坐在他的牀邊,摸了摸他的頭,對她說:“很疼吧。”
沈吟致點點頭,將臉埋進了枕頭裏。
是真的疼。
即便他忍着不出聲,也無法掩蓋這疼痛帶給他的刺激。
若說起來,沈家還從來沒有請過家法,從來沒有人捱過打,沈家就沈居學這一脈,家中無族老,無祠堂,家中子女聽話乖順,是一個比一個聰明,這麼多年,就算是下人出了錯也沒有捱過板子,沈夫人治家嚴謹收支有度,也不存在什麼惡僕需要杖打,這沈吟致倒是沈家頭一遭。
這頓板子下去,整個沈府都安靜了不少,生怕做錯了什麼事,惹得夫人老爺生氣,直接捱了板子打法出去,沈家可是難得的好門戶,可遇不可求的。
沈吟致的房間裏也是靜悄悄的,沈吟幸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得摸着沈吟致的腦袋,沈吟致稍微擡起了頭就被沈吟幸摁了下去。
“四少爺,可醒着不”門外有丫頭在喊。
沈吟致這一次擡起頭沒有被沈吟幸摁下去,“說。”
一個字,表明了自己沒有睡。
丫頭沒有進門來回話,知道沈吟致此時受了傷樣子不雅怕是不想見人,就直接在門口喊道:“回四少爺,咱們的二小姐現在回府了,現在正在老爺的書房中回話,二小姐房中的靈之過來遞了消息說,一會兒二小姐就來看你。”
靈之剛剛來到了沈吟致的院子來傳話,得知要通報一聲,便撂下消息給沈吟致院子裏的人便跑了,她還要趕着回去收拾房間,等着她的主子回房間呢。
“知道了,退下吧。”沈吟致吩咐道。
“是。”門外的丫頭離開了。
沈吟幸看着沈吟致,戳了戳他,“你是不是因爲姐姐的緣故,你與私塾中的先生出言爭吵了”
沈吟致回答:“是。”
“我想父親罰你,應該多半是因爲你將姐姐抖摟了出去,你可還記得我們來涼州城之前,有關於姐姐的事情父親母親,還有姐姐也是提醒了無數遍,叫我們莫要將她拿到人前去說父親在書房不好說你什麼,我在外面聽了一耳朵,現在偷偷來告訴你,以後你可要記住了。”沈吟幸叮囑他,面容眉頭緊皺,還在回憶着剛纔書房的畫面,辨認父親母親到底說了些什麼。
沈吟致顧不得疼痛,翻了個身,嚇了沈吟幸一跳。
沈吟致說:“二姐姐就是比私塾中的先生還要厲害幾分,況且先生敷衍我們幾個,拿我們做無知孩童,不認真教書,我是氣急了纔會這般說,但是二姐姐如此厲害,憑什麼不能讓別人知曉”
沈吟幸挑眉,看着沈吟致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