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辰拎着鍾恬,很快就離開了皇宮,也很快離開了譽京城,那個時候,鍾恬還是一身血淋淋的,因爲殺了人,整個人都還是亂亂的,手起刀落,面前的人就再也沒有說話的可能。
在遠離譽京之後,鍾恬纔回過神來,才知道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自己就已經走出去好遠,那她現在算不算是走出了鍾家的控制範圍,從今往後,就不必受鍾家的擺弄,大概是找不到她了吧,只要她藏得夠好。
沈吟辰心裏面還是心緒難平。
在一處人煙稀少的山村之中,沈吟辰才把鍾恬放了下來。
沈吟辰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道:“你先在這裏等着,莫要被人發現。”
“賢……吟辰,你去哪裏?”鍾恬有些惶惶不安。
渾身是血的樣子,她自己見了都是心慌,心中爲自己而嘆息,終歸是閱歷不足,丟了臉面。
吟辰?
銀沉?
沈吟辰有些恍然,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耐心地給鍾恬說道:“我去給你找一身衣服,你我總是要把這宮中的衣裝換下來的,何況你滿身是血,且不說扎眼會引來人,你這樣上路也是不舒服的,你姑且在這山林中躲一躲,可能會有打獵的陷阱和獵人,你自己小心應對,我一會兒就回來。”
鍾恬點頭,心情稍緩,還好不是被人丟下。
沈吟辰離開了之後,鍾恬躲在了樹上,劍背在身上,回想起今日裏發生的一切,鍾恬還覺得手心發虛,在出冷汗。
不過,要是問自己是否後悔做了這些事情,鍾恬在那個時候還是會選擇殺了袁臨容。
或許這樣的自己是十分自私的,用別人的生命換取自己的前途,但是沒有辦法,她就是這樣做了,沈吟辰的聲音至今還縈繞在自己的耳畔。
所以袁臨容,還是死了吧。
沒有前途沒有出路,以這樣的方式被人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許對袁臨容來說是一種解脫吧。
想到這裏,鍾恬不由得抱住了自己,果然這人都是最可怕的,自己殺了人,還能找出這樣的理由來解脫,不過說到底,真正要殺她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吧。
是沈吟辰纔是,真真是一個手起刀落乾淨利索的人,一眨眼,那些圍在自己身邊的侍衛瞬間倒下,血流成河,她真真切切看到那枯敗的荷花池被染成了紅色,是袁臨容出言譏諷的話惹到了沈吟辰,纔會導致她被殺的。
若是她不動手,或許沈吟辰也許會自己動手殺了袁臨容的。
不是或許,是一定。
爲什麼要殺袁臨容呢?
“爲什麼呢?她說沈家要被滅,她說我以色侍君,可是啊,我最討厭這樣的話,今後我若是再聽到這樣的話,我必會是見一個殺一個,毫不留情。一個隨意攀誣別人,內心沒有任何的作爲一個人的良知,這樣的人,枉爲人,不如殺了的好,活着,荼毒世人,你說呢,鍾恬,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該不該殺,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
“不過還是謝謝你,給了我這樣的一個機會,謝謝你,沈吟辰。”鍾恬喃喃自語道。
逃離鍾家,遠離譽京,不見森嚴皇宮,即便是自己現在躲在一棵樹上不敢見人,也好過在鍾家在皇宮之中受欺辱,逐漸迷失。
沈吟辰輕輕的吐了一口氣,這出門在外,果真是事事不如家中方便。
但是這天大地大,究竟什麼地方纔算是她真正的容身之所?
對了,還有一個沈家,不知道現在如何了,自己掀翻了天離開了譽京,剩下的爛攤子就只能交給他們自己去收拾了,那可真的是一件不好收拾的事。
帶走了鍾家的姑娘,還殺了袁家的女兒,更是對君玉瀾身邊的皇家近衛隊動了手。
不過,誰讓他們如此可惡呢。
這袁臨容說的每一個字,都中了沈吟辰的禁忌。
一提起沈家被滅,就會讓沈吟辰想到蘇家,想到所謂的盡忠職守的蘇家,最後被自己守護的皇室所滅,想到自己心中所愛的人,纔是自己的仇人,這有多痛,心要碎裂。
所以,沈吟辰纔會聽不得那些話,什麼沈家被滅,什麼以色侍君,怒火衝擊之下,她只想殺人。
讓這張嘴,再也說不出話。
鍾恬猜的是對的,就算是鍾恬不出手,沈吟辰自己也會出手。
即便是那人是袁臨茵的姊妹,也不會手下留情。
都想起來了,終歸是不一樣了。
她現在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比如說,爲了蘇家,翻了整個天下!
沈吟辰回來的時候,鍾恬才小心翼翼的從樹上跳下來。
“你倒是會藏,躲在樹上,倒是一般人也不會看見你。”沈吟辰把衣服遞給她,“去換下來吧。”
鍾恬應了一聲,接過去,躲在一邊換下來了,那一身沾了血的衣服,她早就已經不想再穿了。
“吟辰,我們接下來去哪裏?”鍾恬換好了衣服出來問道。
一身灰色的衣裝,沈吟辰則是身着玄色,衣衫看似簡單,但是鍾恬感覺得到,這衣服定當是價格不菲,只是在這偏遠的地方,沈吟辰是如何找來的這樣上乘的衣服。
“往東邊走。”
接下來,兩個人的行程就是向東趕去。
一路上,也沒有鍾恬什麼事情,自從沈吟辰半路上搞來一輛馬車之後,趕路的是沈吟辰,接受盤查的也是沈吟辰,弄喫食的更是沈吟辰。
鍾恬覺得自己一無所知,宛如三歲智障兒童。
在兩個人緩慢前行躲避追兵的日子中,君玉瀾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
他在大祈上下所有的地方都設下了關卡,就是爲了找到沈吟辰,不過他也明白,以這樣的方法得到的消息,最後的效果肯定是微乎其微。
方易現在已經不在君玉瀾身邊近身伺候了,被派出去尋找沈吟辰的下落。
日夜苦尋,不得其蹤。
況且沈吟辰還總是喜歡留下一兩條線索來耍弄他們,弄得君玉瀾更爲暴躁,這每日的早朝,已經成爲了大臣們最膽戰心驚的時候。
而且整個沈家都已經被包圍起來了,每一個人都被嚴加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