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啓預報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誘餌
    “但這麼做有什麼用麼?”

    在收到另一頭傳來一切順利的消息之後,雷蒙德問:“我是說,我們創造了戰果,我們贏得了勝利,而且造成了破壞,但怎麼看對現在的狀況都沒有什麼幫助啊。”

    “胳膊擡起來一點。”

    槐詩手裏拿着電鑽,正在卸下他貼在胸骨外層的防彈陶板,火花飛迸裏,一塊打着編號的外殼就從他的身上拆下來。

    他說:“一方面,是蒐集一點物資,另一方面,就是爲了惹出一點動靜來,才能吸引注意。讓人知道我在外邊。”

    雷蒙德皺眉:“有仇恨指針和黑名單在,赫笛真的會相信麼?”

    “他信不信沒關係,關鍵是有人信就足夠了。”

    槐詩將從金屬骨骼下將拆卸下來的儀器放在了一旁,讓雷蒙德儘量迴歸出廠狀態,避免進階時的多餘干擾。

    做完這一切之後,才慢悠悠的問:“你覺得當槐詩在其他地獄露面的消息傳來之後,本地人還願意讓一個弄臣在自己家後院裏蹲着麼?”

    “你想要讓他們內訌?”

    雷蒙德恍然,但又忍不住懷疑,“這可能麼?”

    “一步喫成胖子當然不現實,但第一步只要種下不信任的種子就夠了——我們的對手,可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站在一邊過。”

    槐詩說:“地獄不是現境,這裏沒有規則。

    沒有放眼各個深度都行之有效的規則,沒有一個恆定的東西能夠提供擔保,那麼就只有通過力量去衡量一切的價值——這就意味着雙方除了威懾之外,無法站在平等的地位來看待問題,交流也註定不會有用。

    不,語言的溝通性被削弱之後,欺騙性反而增加了……信任無法存在,因爲背叛的代價有時候太小了。”

    在無影燈的照耀下,槐詩的表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你敢信任一個弄臣麼?”

    .

    .

    來自無盡之海的投影浮現在赫笛的面前。

    “槐詩出現在了我的轄區。”

    青眼說:“根據其他人的消息,總共有六支補給隊伍遭到了襲擊。”

    “不可能。”

    赫笛斷然回答:“仇恨指針沒有變動過,我確定,他還在我們的封鎖之中。”

    青眼說:“可事實上就是這樣,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他源質武裝的痕跡,全境獨此一份,赫笛,你失算了。他已經對我們造成了危害。”

    赫笛沉默着,閱讀着遠方傳來的消息,神情漸漸陰沉。

    許久,他緩緩的搖頭:“不,恰恰相反,他想要掩飾什麼。”

    “理由?”

    “六支補給隊伍?四個營地?一箇中轉站?”

    赫笛翻閱着損失報告,冷笑出聲:“或許這對有些人而言是損失,可對他來說,就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

    青眼,你們不瞭解他,像他那樣的人絕對不會僅僅是造成一點麻煩就會心滿意足,相反,他的本性就對龐大的破壞情有獨鍾,不論他走到何處,都永遠會帶來混亂和滅亡。

    僅僅是一點小小的損失,對他來說根本連開胃菜都算不上。這樣的人,也絕對不會滿足於一個小小的騷擾任務——

    他這是在試探我們,他想要尋找機會,然後一把全押。

    包括這些在內,都有可能是他調虎離山的圖謀。”

    他冷然回答:“我不會撤除佈置在周圍深度的封鎖,青眼,我也絕對不會放任他從包圍中離去。”

    “倘若這就是他的目的呢?”

    青眼忽然問,“倘若他不想讓你撤除封鎖呢,赫笛,你該怎麼辦?

    赫笛,我們將後方的人力交給你,是爲了最大程度上保證一個安穩的後方,而不是要所謂的槐詩的人頭。

    倘若他確定自己藏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可以用自己一個人牽制住數十倍的對手和你所有的精力,那麼他的任務就成功了。

    剩下的,自然可以交給他的同伴去解決。”

    赫笛不爲所動:“我堅持我的判斷。”

    青眼頷首,並沒有惱怒,在進了提醒的義務之後,他只是深深的看了這位新晉的同僚一眼,告訴他:

    “那麼我將會等待你的結果。”

    投影消散。

    漫長的寂靜裏,赫笛面無表情。

    自青眼的話語中,已經流露出了多數人對他的效率有所不滿,或者說,對他如同驚弓之鳥的反應有所嘲弄,甚至打算藉此發難的不再少數。

    那羣傢伙,根本不明白,自己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對手。

    赫笛沉吟着,通過水鏡下達了包圍收縮的命令。

    必要的時候,強行封鎖這一片地獄。

    雖然倉促之間的行動有失穩妥,會讓人質疑他所代表的枯萎之王是否有趁着諸界之戰時的籌備藉機吞併其他勢力的想法,可這時候,已經顧不上其他方面的態度了。

    當務之急,是先將一切意外因素都掐滅在萌芽之中——

    而就在他下達命令的同時,房門之外,傳來低沉的腳步聲。

    以及,引而不發的敵意。

    大門推開之後,門外漠然的牛首武士向着過久滯留的客人下達來自主人的指令。

    “弄臣,主人說,你的獵物不在這裏。”

    他說,“你該走了。”

    不止是他,在他身後,和外面的庭院中,乃至城市宮殿最深處那些隱隱投來的惡意眼神。

    短暫的寂靜裏,赫笛壓抑着胸臆間的怒意,僵硬頷首。

    “我知道的,請回報城主,稍後我會自行離去。”

    “不,就是現在,立刻。”

    牛首武士踏前,告訴他:“茲姆大人不喜歡拖延。”

    “……”

    赫笛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使者,牛首武士也按着腰間的長劍,彼此對視,在漫長的沉默之後,赫笛緩緩點頭。

    “好。”

    就這樣,與其說是禮送,不如說是押解一般。

    在大批全副武裝的地獄大羣的中間,赫笛面無表情的踏上了離去的道路。

    只是在離開城門之前,在寬闊的街道上,他們與另一支走向宮殿的莊重隊伍擦肩而過。在隊伍的最前方,城主的使者陪伴之下,那位披着華麗衣袍的狗頭人回頭,看向了赫笛。

    微微頷首,宛如打招呼那樣。

    感受到那愕然又刻毒的視線,便咧嘴,露出微笑。

    你好,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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