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啓預報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等待
    強者,遇四抽一,弱者,遇十抽七。

    遵從者可享短暫平安時光,悖逆者屍骨無存,血魂具喪。

    這便是亡國的鐵律,一切未曾歸於枯萎之王麾下的生物都必然要遵從的血稅,哪怕是無血之輩也要獻上魂靈和源質,供應亡國永無休止的飢渴饕餮。

    血是柴薪,血是火焰,血是力量,血是通貨……在亡國,唯獨珍貴之血纔是唯一的標準,除此之外,一切都如同塵埃。

    抽血爲稅,奪魂爲賦,如此殘暴的統治,在地獄中已經屬於罕見的仁德——可這一份澤被廣大的‘仁德’又在如此漫長的時光中積蓄了多麼龐大的數量呢?

    就連亡國的稅吏和弄臣都無法理清這天文數字一般的結果。

    可現在,虛無的數字變成了切實的存在,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無窮盡的鮮血從亡國之中深處,自地獄裏化爲了四方通達的洪流,上抵現境,下達深淵,但凡血河所至,一切便都是枯萎之王的領土。

    一切都運行在至上亡者的意志之下。

    而數之不盡的大羣,便搭乘着無窮的血色洪流,向着現境進發。

    轉瞬間,跨越了漫長的距離。

    王者親自爲戰爭帶來戰爭的宣告,在那一瞬間開始,無法迴避的戰爭,便已經來到所有人的面前。

    此刻,無盡之海上,血色漫卷,千帆相竟。

    就連沉寂的利維坦都被這恐怖的力量所壓制,納吉爾法艦隊的力量運行在現境之中——不,那原本就是專門針對現境所打造的武器,昔日北歐衆神凝固之後所留下的恐怖遺物!

    在奧丁的預言中,在諸神黃昏之時,世界便將毀滅。

    當衆神面臨隕落的困境時,火焰巨人蘇爾特爾便會帶着無數的亡靈,搭乘着以骸骨和死者的指甲所鑄就的戰艦·納吉爾法向着人的世界進發,將一切盡數推入毀滅。

    當奧丁的預言被衆神試圖抵抗命運的行爲所扭曲之後,納吉爾法的存在,便隨着衆神的隕落,自深淵之中誕生。

    那是針對現境而誕生的威權。

    它是命中註定毀滅一切的使者,在它的面前,不論是彩虹橋的轟擊還是大祕儀·查拉圖斯特拉的力量都無法使用分毫。

    如此,勢如破竹的闖入現境防禦陣線最外層的封鎖,衝入了無數邊境之間。

    “現境!現境!”

    數之不盡的戰船之上,大羣狂熱的呼喊着:“戰爭,戰爭!”

    就好像順遂它們的祈願一樣。

    在這一瞬間,戰爭來了。

    陰暗的天穹被無以計數的烈光照亮,就像是星辰墜落一般,點點淚光不斷的浮現,靠近,放大,釋放出無窮的光焰和熱量。

    就在統轄局中,架空樓層,機密儲存室內。

    面無表情的管理員向着地球儀潑下了沸騰的油脂,轉瞬間,數之不盡的天火就形成了墜落的暴雨,向着海面上的一切,降下!

    毀滅的火光不斷的迸發,滔天巨浪涌動肆虐,轉瞬間,覆蓋了三分之一的陰影。

    可戰船之上,那狂熱的呼喊未曾有過任何的中止。

    迎着從天而降的烈火和轟擊,大羣們的眼瞳猩紅,不斷的鞭撻着拉船的巨獸,催發着更快的速度。

    向着敵人,向前……

    倫敦,統轄局大樓,最底層,遍佈着無數山河的立體地圖上,操作員從真空管道的郵筒中拆出命令,取出信號筆,自地圖的最外側,再劃下了一條線。

    頓時,無窮盡的深海里傳來大地的咆哮。

    深邃的海淵憑空浮現,緊接着,羣山自沸騰的洪流中升起,化爲鐵壁,阻擋在了艦隊的正前方。

    而星星點點的暗礁開始以恐怖的速度增長。

    就在暗礁和羣山之下,無數蒼翠的綠色綻放,植物以千百倍的速度生長,像是活化了一樣,形成了一隻隻手掌,搬起土石,端起令人瞠目結舌的巨炮,對準了敵人的所在,釋放洪流!

    黑夜被光芒所撕裂。

    燃燒的火焰將天穹燒成了赤紅。

    而血色瀰漫的海洋之上,越來越多的戰船從地獄中浮現蹤影,投入了這一場無回的狂熱征戰之中!

    而就在亡國的最深處,肅穆清冷的大殿裏,歸來的王者推開大門,腳步輕快的越過了兩側匍匐跪地的臣屬們,只是揮手。

    “我回來了,各位,有沒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他摘下了斗篷,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探問:“先頭部隊的情況怎麼樣?”

    王座旁,披着蒼白之衣的蒼老弄臣俯首,恭謹回答:“如同預料的一般,傷亡慘重。”

    “誒?不錯嘛。”

    枯萎之王笑了起來:“再送一倍的軍力上去,再熱鬧一些……渴望投身於戰爭,渴望破滅和死亡的傢伙,地獄裏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是。”

    弄臣俯首,命令如此執行。

    可他並沒有離去,而是執着的站在原地,看向了王座上的統治者,疑惑的問:“除此之外,難道沒有其他的了麼?”

    “嗯?”枯萎之王笑了笑,“還有麼?”

    “當然有。”

    弄臣提高了聲音,走到王座的正前方,跪地:“請斬逆賊伽拉!”

    “啥?”在王座下面,原本還在嬉笑的護衛愣在了原地。

    “倘若不是那個瘋子挑唆,以陛下堂堂之尊,如何會輕身犯險,險些被對手所傷。倘若有所閃失的話,亡國何存!”

    弄臣剋制着怒火,肅聲稟告:“如此罪孽,萬死莫贖!”

    “喂,你神經病啊!!!”伽拉狂怒,指着老頭兒的面孔一陣怒罵:“陛下不就是出了個門而已麼,你……”

    弄臣面無表情的擡起頭看過來,神情陰冷:“此處乃王座之下,你敢咆哮殿堂輕蔑威權麼!”

    伽拉的話語一滯,原本的怒斥竟然卡在喉嚨裏,只是下意識的握住了劍柄,眯起眼睛來看向眼前的老狗。

    兩者沉默的對視,直到王座上傳來不耐煩的嘆息。

    “好了,白蛇,別再吵了,我耳朵都要痛。不過是出了趟門而已,何必大驚小怪呢?就是因爲你這樣的傢伙在,害得我回來時都要小心翼翼啊。”

    “在下並無……”

    “我知道你的忠誠與才能,白蛇,可是你們這些弄臣,總喜歡將簡單的事情搞的很複雜。我想去,我便去了,就是這麼簡單。難道亡國中還有比我更大的規矩和道理麼?”

    枯萎之王擺了擺手,“況且,提前見一見現境的對手們,有所瞭解,也是一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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