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啓預報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暗潮
    寂靜的會議室內,只有低沉的呼吸聲迴盪。

    就在從天而降的光芒之下,來自探鏡的投影漸漸浮現輪廓,當代表現境的太陽和代表邊境的日輪浮現之後,所涌動瀰漫的,便是看不見盡頭的陰霾。

    上下左右,無處不在,自幽暗的深淵之底,攀升而來。

    而就在那一片薄霧一般的陰霾中,一點點的濃墨緩緩的浮現,籠罩在東夏、羅馬、俄聯、美洲、天竺的光芒之上……

    蓬萊、約頓海姆、他施、羣山交鋒之地,乃至他們所在的索諾拉,無數邊境構成了一道道環鏈,而數之不盡的環鏈便構成了如今邊境防禦陣線的正體。

    依託三大封鎖,將現境的力量輻射到了深度區,獲取了前所未有的戰略縱深之後,同時也要面對未曾有過的龐大壓力。

    而現在,那一片舞動的陰霾裏,一個個黑點在緩緩的浮現,構成了一道道斑紋一樣的存在,正在緩慢的向着現境靠攏。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從地獄最深處所升起的黑暗。

    宛如涌泉那樣。

    千絲萬縷的黑暗彼此匯聚,重疊,又分化,像是活物一樣,向着現境漸漸延伸,從四面八方將這一切籠罩在內。

    宛如深海之中的洋流匯聚一樣。

    可所帶來的卻不是豐沛的漁期,而是戰爭的火焰。

    就在探鏡的龐大尺度觀測之下,每一個黑點,都是一整個軍團所形成的災厄投影,每一條斑紋,都是一個統治者的兵力。

    每一個分支,都是匯聚了無窮地獄災厄所形成的毀滅力量……

    只是看着,便令人頭皮發麻。

    而當探鏡的投影縮小到索拉諾時的,便浮現出來自青銅之眼的觀測報告——深入無數地獄的探索者們提供了第一手數據,通過統轄局的彙集和計算之後,便做出了未來的推演。

    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性,將會有兩支暗潮的主流向着美洲的各大防線襲來。

    長則半月,短則一週。

    而原本相對比較側面的索拉諾防線,屆時將承受主要壓力,甚至,預計至少將會有三位統治者降臨戰場。

    這可實在是太好——

    咳咳,太艱難了。

    長桌最後面的槐詩差點喜形於色,僥倖的是他少少的還是從老王八那裏學來了一點演技,能夠即時跟得上室內肅然的氛圍,不至於被當做二五仔當場打死。

    可自己來,還不是專門等着這個麼?

    就在他暗地裏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投影熄滅。

    光亮重新浮現,照亮了一張張肅然的面孔。

    而就在會議桌最前面的,投影至此的羽蛇敲了敲菸灰缸,環顧四周:“狀況,都清楚了麼?”

    “硬仗啊。”

    理查德撓着脖子上的老年斑,吧嗒了一下嘴:“硬仗就硬仗吧,這輩子能有這麼大的陣仗,也算開眼了。

    反正,該打就打。

    至於國會的老爺們,也不至於讓我們在外面當孤兒唄,對吧?”

    這時候跟譜系之主要增援和還能夾槍帶棒的擠兌,倒是讓槐詩開了眼——原來職場溝通都是這麼直白的嗎?

    學到了學到了!

    回到象牙之塔就去試……

    “該有的都會有,但你報告上那堆離譜玩意兒就別想了。”

    羽蛇瞥了他一眼,還能不知道這老東西在憋什麼悶屁:“別忘了,第二、第四防線也是主要戰區。

    你這裏連條河都沒有,要空中支援就算了,要海軍是什麼?”

    “誰說沒有河的!”

    理查德震聲反駁:“最近你是沒有看到啊,雨神隔三差五的顯靈,而且我們這兒還來了個雲中君,不但活兒幹得不錯,水也是出了名的多啊,每天早上開始嘩啦嘩啦的流——”

    “……”

    羽蛇翻了個白眼,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如果真落到了這老東西的套路里,這玩意兒能跟自己扯一整天——理查德這老貨,能打是能打,要起預算來也是真的狠。已經不是小刀攔路,是大斧硬搶了。每年去一次國會山山,一次去三天,走的時候,審計預算的部門眼淚都能流成河。

    真信了他的邪,他能把第三太陽都搬到索拉諾來。

    爲了讓他趕快閉嘴,羽蛇只能再次敲敲桌子,瞥了一圈周圍,視線,忽然就落在了槐詩的身上。

    讓槐詩腦後一涼。

    難道自己悄悄高興的樣子被看穿了?

    “我看統轄局的月報,你來了也有半個月了吧?”羽蛇問道:“你怎麼看?”

    一時間,所有人的詫異視線,都落在了槐詩的臉上。令他一個過來走流程旁聽的編外人員開始壓力山大。

    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不按套路來?

    也不是他謙虛,你們美洲譜系的防務,怎麼就輪到我一個天國譜系的牛郎來指指點點了呢?

    “呃——”

    他往後挪了一點,乾咳兩聲,還是決定謙虛一點:“這裏都是前輩和尊長,哪裏有我說話的份兒……還是別了吧?”

    “不不不,就是因爲這樣,我纔想聽聽你的意見。”

    羽蛇耐心十足的微笑着,充滿鼓勵和期望:“戰力和經驗姑且不論,相對來說,在倒黴這一方面,你比較有經驗。”

    “……”

    槐詩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媽的,合着是找自己這個倒黴蛋來取經。

    但羽蛇這麼一說,其他人的神情竟然在瞬間從愕然和不忿,轉變爲了欽佩敬仰和認同,看向槐詩的目光也變得期盼起來。

    這誰啊?這是現境地獄雙方馳名的老倒黴蛋。

    坐車車炸,走哪兒哪兒塌,碰到誰誰死的災厄之劍。

    你看他纔來半個月,咱們就從側面戰場變成主戰場了……找他取經準沒錯!

    槐師傅,你看這一波切不切中路?

    槐詩只感覺眼前一黑。

    我他媽哪兒知道啊!

    早知道出門之前就不找彤姬問路了,合着她做的旅行計劃就每一次是能平平安安的是吧?他覺得自己這麼倒黴,起碼有一半,不,一多半兒是這黑心女人的功勞。

    可現在他又沒辦法解釋。

    而且,包括羽蛇在內,衆多美洲譜系的高層還在翹首以盼。

    這時候再不說兩句,就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想到這裏,他只能咳嗽兩聲,努力撐起一副嚴肅鄭重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瞬間,原本忐忑的神情消失不見,一絲神祕的笑意從嘴角浮現,霎時間,從一個沒有底氣的愣頭青變得寶相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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