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啓預報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明天
    “死了?”

    當收到這一結果的瞬間,節制陷入了恍然之中,隱隱明白了什麼。

    爲什麼對方奮不顧身的自尋死路,爲什麼對方如此迫不及待的向聖都發起挑戰……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實際上,就算是聖都放着不管死了也沒關係。

    他的結局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只能日復一日的看着死亡步步緊逼,絕望的死去。

    倘若是在往日,節制說不定會拍手慶祝,愉快的獻上掌聲,發自內心的期望着對方死在某個不爲人知的陰溝裏。

    可現在,在調律師被捕之後……他卻發現,自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這麼死掉了。

    活的調律師,纔有價值。

    只有活着的調律師,才能證明聖都的強大和正義。

    不論是將他永遠的掛上失敗的恥辱柱,還是馴化成唯命是從的忠犬,成爲巨閥們的武器和工具。

    亦或者,乾脆丟在那裏放着不管,都有無數的方法創造價值。

    奈何,即便是現在槐詩自投羅網,節制卻發現自己已經無從下手了……

    所有的手段,都已經派不上用場。

    用興奮劑和藥物軟化對方的意志?

    有用麼?那種東西,劑量低一點只能給他止痛,劑量高一點恐怕直接就把他弄死了。

    刑罰和折磨?更加可笑。在他活着的時候,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了,每一刻都在自己親手創造的地獄裏。

    普通的手段和給他按摩沒區別。可就算有能夠給他帶來足夠痛苦且還不危害他生命的方式……他真的會害怕麼?

    用肉體和靈魂的折磨讓調律師低頭。

    實在是,太可笑了……

    節制死死的盯着屏幕中的囚徒,輕聲呢喃:“這就是你的目的麼,槐詩?”

    在投影的屏幕裏,有人笑着說道:“往日的調律師倒也罷了,現在只是區區一個階下囚而已,何必如此傷腦……”

    還沒說完,節制就已經回頭。

    冷漠的目光從那些愉快的面孔上掃過,令話語戛然而止。

    “階下囚?”

    他冷聲說,“你口中的階下囚,是整個聖都的心腹大患,毀掉了我們不知道多少成果,讓聖都的秩序之鏈連續兩次瀕臨崩潰的恐怖毒瘤!”

    “到現在你們還沒搞明白麼!”節制憤怒的質問,“倘若沒有萬世樂土的支撐,我們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寂靜之中,所有人面面相覷,有人疑惑的開口:“可是……我們不是贏了嗎?”

    贏?

    節制幾乎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是你們贏了麼?

    是他不玩了,蠢貨!

    “我要跟他談一談。”

    節制回頭,看向監獄長:“立刻安排。”

    監獄長哆嗦了一下,用力點頭,逃一樣的疾步而去。

    .

    十分鐘後,隔着厚重的防彈玻璃,在十幾名改裝者的保護之下,節制坐在了審訊室的另一面,戒備森嚴。

    即便是如此,他也依舊吩咐過:倘若是自己被劫持的話,那麼所有人就立刻開槍,不用顧及自己。

    不過,當槐詩的頭罩被掀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憂慮是如此的可笑。

    就在另一頭的審訊椅上,那個囚徒早已經奄奄一息,甚至就連擡頭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只是勉強的,粗重的呼吸裏,將眼睛微微擡起了一線。

    如此衰微。

    可嘴脣,依舊微微勾起,彷彿在笑一樣。

    等待着他的到來。

    節制的身體緊繃一瞬,下意識的警惕,旋即,再度放鬆了下來,端詳着囚徒狼狽的樣子,許久,一聲遺憾的輕嘆。

    “初次見面,槐詩先生。”

    節制湊近話筒,禮貌的問候:“仔細一想,這還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呢,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地方。”

    在另一頭,隨着點滴的注入,虛幻的活力彷彿再度充盈了那一具軀殼,令槐詩終於擡起了頭,張開眼睛,看向這邊來。

    可他早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模糊之中,只能看到一團團隱約的色彩。

    很快,他就放棄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爲,只是疑惑:“唔?現在已經不問姓名年齡了麼?也好……怎麼稱呼?”

    “安德烈。”節制說。

    “另一個。”

    槐詩靠在椅子上,微微搖頭:“我是問,另一個名字。”

    “節制,節制之蛇。”統治者說:“有人也叫我殘酷使者和火眼之主,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必在意。”

    “似乎有印象啊……”

    槐詩思索片刻,不確定的問:“我記得,是毀滅要素·波旬的部署?”

    “毀滅要素,啊,這是你們現境稱呼聖主的方式,確實,你說的沒錯。”

    節制自嘲一嘆:“不過,曾經的我也只是個投靠者,並沒有那麼親近的位置。而現在拜現境所賜,也只不過是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而已,如此狼狽。”

    “別那麼沮喪嘛。”

    槐詩的嘴角勾起,彷彿在安慰那樣:“這不是還有至福樂土的offer麼?”

    在散亂的頭髮覆蓋之下,那一張蒼白的面孔發出了沙啞的笑聲。

    包含着鄙夷和戲謔。

    “你們這些精英高管,就算是公司倒閉了,也有其他公司的大把職位可以讓你們選,繼續唱歌繼續舞,說不定還能再捐點錢避稅呢,又何必說的這麼楚楚可憐?”

    節制依舊平靜,只是攤手,“可畢竟也沒有原本的家那麼舒服不是麼?”

    就彷彿是閒談一樣。

    統治者靠在椅子上,點燃了嘴角的雪茄,深吸了一口之後,輕聲嘆息。

    “仔細想來,自從青境隕落之後,我便已經再無家可歸了。”

    蒼老的統治者凝視着冉冉升起的青煙,彷彿看到曾經的漫長時光那樣:“我的王國埋葬在地獄裏,我的神靈葬送在深淵之中……徒留我一人,如同野狗一樣,懷揣着一點微末的能力,到處流浪。

    跌跌撞撞,起起落落,一直到現在,即便是混了個嚇唬人的名頭,可所作所爲的也不過是存身餬口而已。”

    “看,我和你這樣的英雄人物不同,也從來都沒得選。”他似是無奈的笑了笑,攤開雙手:“就算大家立場不同,你又何必如此嘲弄於我呢,槐詩先生?”

    “大概是因爲……你認輸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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