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作用在大羣之上。
不論是大天使和牧場主之間的連接還是原初裂痕對自己子嗣的掌控,都直接根植在雙方的靈魂之中,宛若一體。
當聖餐開始的同時,這一份連接便已經開始劇烈的起伏波盪,難以維持。
牧場主需要將絕大部分力量抽走,完成聖胎,而原初裂痕爲了抵抗侵蝕更是不得不涸澤而漁的蠶食自己的後裔,避免自己徹底墜入食物鏈中,成爲至福樂土的一環。
在這苦痛艱難的拉鋸戰中,扯着繩子的兩邊固然奮進全力,可真正被消耗的,卻是征伐天使和那些分裂出的畸變種。
甚至,不能停下眼前的戰爭。
自牧場主和原初裂痕的命令之下,作爲工具的大羣和軍團彼此蠶食,以謀圖削弱對方的力量。
字面意義上的地獄戰場,自廝殺之中展開。
和平星的爭奪即將失控——
這時候,在這短暫又混亂的幾分鐘內,作爲裁判,暗中蹲伏的雪橇隊長又怎麼能獨善其身呢?
眼看着血流漂杵、滿目瘡痍的場面,還有大天使和滅絕種之間的鏖戰,還有充斥耳邊的哀鳴,槐詩不由得從泥漿之中憤然起身。
舉爪拍落。
“你們不要再打了!”
終末之獸悲愴呼喊:“你們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轟!
自擴散的風暴之中,英勇的眼前一花,原來那一隻和自己奮戰不休的巨型滅絕種就已經消失不見。
好像變魔術一樣。
只看到終末之獸站出來,雙手一攤,嘴巴一張,你看什麼東西都沒有嗷,然後再嗷嗚一口,那麼大一玩意兒咕咚一聲就沒了,比咬打火機還順溜。
你就說神不神奇?
當英勇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猙獰獸面,咧嘴,努力的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嘿呀,兄弟,你怎麼看上去好難過啊?”
槐詩歪頭,仔細端詳着他:“是不是……得了抑鬱症了啊?”
崩!
無需暗示,在他背後,定海神針再度劈落,行雲流水的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之上,留下了無法挽救的內傷。
緊接着,不顧英勇的掙扎,槐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吐出!
短短的幾秒鐘之後,九成熟的大天使·英勇就消失在了原地,只聽見嘎嘣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愧是大天使。
有嚼勁!
“完事兒了?”夸父自己都驚了。
“不然呢,斷了WIFI之後的平板除了壓泡麪還能幹嘛?”
槐詩反問,在他背後終末之獸擡起爪子扣着牙縫,不屑的啐了一口吐沫:“死摳門的傢伙,連神性都沒留下多少點,都是樣子貨了。”
沒有了牧場主的神力灌注,這羣傢伙充其量也不過只是一個容器罷了。
“那咱們走着?”
夸父看着遠方崩潰的聖都,摩拳擦掌,全然忘記了剛剛自己C位被搶,裝逼失敗的憤怒和悲傷,沉浸在這前所未有的悶棍體驗裏。
沒辦法,實在太爽了!
而且還有一個能和自己配合如此默契的隊友,只感覺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下一個挑誰?”
“犧牲怎麼樣?”終末之獸咧嘴,望向遠方那一道不斷爆裂又重生的光焰:“口感一定很火辣!”
話音剛落,筋斗雲的閃現便已經破空而出。
“我恁爹!”夸父咆哮。
數只滅絕種的圍攻之下,犧牲只感覺腦後一涼,便不由自主的停滯一瞬,就在習慣性的想要自爆的時候,便在撲面而來的狂風中,看到一隻甩着舌頭向着自己飛撲而至的巨獸。
張開血盆大口——
轟!!!
龐大的蘑菇雲沖天而起,恐怖的光焰擴散,可衝擊未曾來得及爆發,便被沖天而起的漆黑陰影所覆蓋。
凝結成實質的黑暗最深處,終末之獸張口,吞盡了擴散的聖光,深吸。一道道涌動的光焰沒入了他的喉嚨之中,就在那彷彿深淵一般的漆黑中,隱隱能夠看到一個劇烈掙扎的驚恐身影。
可很快,人影就已經被撕裂成兩半,一小半寄託在殘光之中迅速逃竄,還有一大半沒入了黑暗中,最終,在詛咒和惡意的蹂躪肢解下徹底潰散,融入了終末之獸腦後的輝煌光輪。
映襯的那巨獸越發的莊嚴,宛如神明。
終末之獸在無聲的咆哮,張口,再度的成長,蠶食着牧場主無暇顧及的神性,開始了又一次的生長。
向着神明的方向……
映襯的如今槐詩的面孔越發的詭異,陰暗肅冷之中,那一雙眼瞳中的蒼白焰光越發的熾盛。
當那消瘦的身影踏着血泊在戰場前行時,恍然之間,那肅冷而猙獰的模樣,便讓夸父心裏一陣發冷。
不由得,想起天國譜系的另一個稱呼……
——深淵譜系!
此刻,殘酷的吞食再度開始,當巨獸自戰場之上馳騁時,所過之處的一切都在黑暗中盡數溶解。
不論是重創的滅絕種,還是失去了恩賜的大天使。
深淵的畸變和神性之精粹源源不斷的自暴虐的黑暗日輪之中運轉,坍縮,匯聚爲了災厄的結晶。
到最後,那龐大的日輪彷彿太陽的倒影一般,潑灑着無窮的黑暗,漸漸將聖都籠罩在其中。
無以計數的征伐天使和畸變種在黑暗之光的籠罩之下不由自主的慘叫出聲,靈魂被黑暗所吞沒,踏上了覲見終末的漫長旅程,融入了這一輪黑日之內。
當最後,混亂裏,飢渴的巨獸將目光投向公義時,爲禍患而打造而成的禍患,露出了笑容。
如此愉快。
“我喜歡你的眼睛。”
槐詩看着那一雙璀璨如珍寶的眼眸,伸手,說:“給我。”
轟!
終末之獸隨着槐詩的意志,驟然溶解,化爲洪流一般的狂潮,席捲肆虐,黑暗裏,一隻只空洞的眼瞳睜開,數之不盡的苦痛之靈蠕動着,伸出雙臂,抓向了輝光光焰之中的大天使。
當最後一線神意被黑暗所隔絕時,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公義終於感受到了。